五条悟生平最恨正论。
诸如长幼有序、上下有别、锄强扶弱,这些教条式的东西通通都是他厌恶的对象。
偏偏他唯二认可的朋友之一满口都是这些“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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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悟久违地梦见了过去的事,入梦的一瞬间,「六眼」就开始向他发出警报。
「这是梦」
然而五条悟并不打算就此醒来,自从幼时连续经历过几夜的光怪陆离,「梦」这个词语就好像与他脱离了关系。
五条悟完全忘记了那段记忆,只依稀记得自己做了什么记录。
-说起来,做记录的习惯是那时候养成的吗?
-回去的话,翻找一下吧,或许还做过什么研究记录?
五条悟以第三视角注视着同期们一唱一和地挤兑自己的场景这样想到。他不是爱回忆过去的人,很快就觉得索然无味,索性应了「六眼」的意,从虚无幻境中挣脱而出。他于黑暗中睁眼,那双眼眸如同华贵的矢车菊宝石,再多望一眼就会沉浸在那剔透的无尽蓝海之中,可惜在这夜色之下无人欣赏。
也许是和银时相处久了,不自觉地熟悉了他的气息,五条悟半蜷着侧躺,面对银时僵着身体装作熟睡的样子偷乐,不知不觉竟先一步睡去。
-糟糕,睡得太早了。
五条悟沉默地看了会儿天色,揉了揉胀痛的额角,轻手轻脚地翻身从单人床上坐起,稍微活动因为睡姿不对而硬直的肌肉,也不打算带上眼罩,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往外走去。
他的睡眠一向很少,周期只有3-4小时,大概是从基因里就带来的东西,五条家的人睡眠时间都不长。空出的时间比常人多了些,但却比一般人更加充实。年幼时学习各种「礼数」与「正论」,到了可以自主思考的年纪,五条悟就开始转向自己感兴趣的领域,那些条条框框反而成为了束缚,对于老生常谈,五条悟的态度变为了「不屑」。
灌进桶里的碎冰会化成融进木头里的水,虽然「厌恶」与「不屑」占了大部分,但还是有一些东西渗透着刻进了骨子里。
五条悟以一种相当危险的姿势坐在天台的边缘,背后靠着沾着晨露的金属栏杆,漠然地凝望着这座名为「东京」的都市。
在他的世界,五条悟不止一次在黎明将至时占据高点展望那座也叫作东京的城市。万家灯火,川流不息。无论在哪个世界,「东京」似乎都是繁华之地,是一座充满了欲/望的不夜城。
五条悟放空了思绪,任由庞大的信息流吞没自己,就像数学家做数独,文学家推敲遣词,大脑飞速转动时他偶尔也能从这样的行为中获得别样的快/感。
他顿了一下,闭上了有些干涩的眼,五条悟清醒地知道,信息流中混入了别样的信息。
与这个世界不一样的。
“银时,就这样站在楼道里吗?”他听见自己说。
银时从阴影中走向五条悟,一身的银色格外刺眼。顶楼的栏杆意外的不高,堪堪到他胸腔部分,不过他没有像五条悟一样疯狂到翻阅栏杆感受心跳的癖好,就在内圈站定,此刻的他就站立在五条悟的身后,一个踢腿似乎就能将五条悟推下高楼。
“不过来吗?”五条悟轻笑着邀请,他的声音似乎有些沙哑,在夜晚中显得性感而充满了诱惑力。
“这种赌命的事情就算了。”银时的半只手搭在衣襟上,夜风从漏口中争先恐后地涌进衣冠里,他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阿银我可和你们这些疯狂的超能力者不一样,我的生命可是很脆弱的。”
“是吗?”五条悟没有面对银时,银时却好像感受到了审视的视线。
“阿银可是很惜命的。”银时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