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遇见桑岩之前,“钱”对我来说,并不算一个重要的话题。
不是因为清高,而是因为一直生活简单,衣食无忧:住在父母家里,薪资尚可,对奢侈品没有欲望,账户上的数字不断增长,却从未让我感到焦虑或满足。钱于我,不过是一串数字。
但婚后,现实一下子具体了下来。
房租、水电、柴米油盐,甚至偶尔的外出聚餐,全靠我承担。桑岩没有工作,我便在家里悄悄放了一万现金,方便他日常使用。钱用完了,我再补上。从来没有怨言——爱一个人,就想为他撑起一点天。
只是我知道,他也有不能说出口的压力。
比如,小宇的抚养费。我们从未细谈他和前妻的协议内容,但作为父亲,该承担的,我知道他不会逃避。
还有那笔加拿大政府的教育贷款——毕业后六个月就要开始还款。
他从不抱怨,依然是那个“宠妻狂魔”:接我下班、给我端茶、拉椅子、按摩肩颈……一如既往,体贴得让人心软。
可我知道,他心里并不轻松。
我不问,他也不说。我们彼此都在体谅,默契地维持这段“看似轻松”的生活平衡。
有一次,他在整理房间时,看到抽屉里叠得整整齐齐的现金,随口问:“家里好像又多了点钱?”
我笑了笑,故作轻松:“我怕你舍不得给我买花啊。”
他看着我,什么也没说,只是嘴角轻轻上扬,眼里浮现出一种复杂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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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他找到了一份工作——在一家知名英语培训机构担任销售总监。
这对他来说,是一次重新启程。
虽然起薪不高,但如果客户拓展顺利,未来提成可观。最重要的是,他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经济来源。
“这个月的房租,我来交吧。”他有天轻声说。
我正准备扫码,听他这一句愣了下,随即笑道:“咱们现在是一家人,你还和我这么见外?”
他低头看着手机屏幕,沉默了几秒,才低声说:“我只是……不想让你觉得我一直靠你。”
我握住他的手:“我从来没这么想过。”
他点了点头,嘴角扬起一抹倔强的笑意:“给我半年时间,我一定赚得比你多。”
我眨了眨眼:“那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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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之后,我每天清晨醒来,第一眼看到的,都是他站在镜子前,一丝不苟地打着领带。他会轻轻吻一下我额头,说:“你再睡会儿,我出门啦。”然后拎起公文包,像是要奔赴一场没有硝烟的战役。
他不是在工作,他是在拼命。
英语培训行业的竞争极其激烈,而他不仅想做好销售,还希望为企业客户开发全新的语言培训课程,真正做出一点成绩。
他开始钻研神经语言学、阅读大量关于“第二语言习得”的学术论文,试图找到更科学、更高效的学习方法,用理论打磨课程,用诚意打动客户。为此,他需要对公司现有的销售团队进行培训,确保他们能够贯彻他的教学理念。
“我卖的不是英语课,是大脑的重塑方法。”他一边对我说,一边眼神亮得像少年。
我望着他,忽然觉得很陌生——陌生却又钦佩。那个曾在夜晚抱着我沉默无语的男人,正在用自己的方式,重新站起来。
“你太拼了。”有天深夜,我看他伏在桌前,额头抵着手背,轻声劝他。
他抬起头冲我笑了笑:“没办法啊,谁让我老婆太能干了?”
我打趣他:“那你压力这么大,不如让我养你一辈子?”
他立刻坐正,假装防备地抱紧钱包:“别,养不起,我饭量很大。”
我笑出了声。那些关于生活的焦虑,在我们彼此的调侃中,悄悄松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