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结束,宾客们陆续离开了马尔福庄园。刚才还灯火辉煌、交谈声此起彼伏的宴会厅,此刻恢复了日常的静谧。
卢修斯轻轻抬手,指节环扣着那根雕刻精美的木头拐杖,拐杖顶部的银蛇头在烛光下折射出寒冷的光泽。
仆从立刻会意,恭敬地躬身行礼,随后上前收拾掉宴会中最后几杯未饮尽的红酒。
“今晚还算是见到了几个还能称得上体面的家族。”
卢修斯语气缓缓,尾音中带着一贯的冷峻。他用手指轻轻摩挲着拐杖上的银蛇头,眼神流露出一丝不屑。
“比如?”德拉科倚靠在走廊一侧,语调懒散,手指漫不经心地拂过走廊上的金框画。
他并不是真的感兴趣,只是习惯性地接过父亲的话。
卢修斯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冷光。
“还能有谁?显然不是那些忙着攀附我们名声的无聊小丑,比如——弗利家。”他停顿片刻,像是在细细回想刚才宴会中的场景。
“那些所谓的纯血家族中,现在又有几个能真正保持他们家族的血统纯正与荣耀?真是可悲。”
德拉科没有回应,但他比谁都明白父亲话中的含义。
卢修斯缓缓迈步,踱向宴会厅中央那盏镶满水晶的吊灯下,脚步声在空旷的大厅中回荡。
“不过,总有一些家族还算是值得关注的。”卢修斯的语调加重了一分,目光从德拉科身上扫过,仿佛期待他的儿子能明白其中的弦外之音。
见德拉科毫无反应,他继续缓缓说道:
“莎菲克家虽然过于低调,却从未在关键时刻站错队。他们不像某些家族那样愚蠢到出卖自己的立场。”
卢修斯的语气冷厉中带着些许警惕。
“但是,低调并不意味着可靠,德拉科。任何一丝犹疑都是致命的软弱。”
“你应该清楚,伟大的黑魔王需要的是坚定不移的追随者。那些犹豫不决、两面三刀的家族,终将都会被清算。”
德拉科听到父亲说出“黑魔王”这个词语的时候,身体不由自主激动地颤抖了一下。
他想起了几个月前塞德里克惨死在三强争霸赛上的画面。而自己是为数不多的,知道哈利·波特说的是实话的人。
矛盾的是,他一边恐惧着同学骤然离世的事实,一边在心中骤然升起了属于胜利者般的优越感,因为他知道,父亲口中所说的马尔福家族的辉煌时代,马上就要回来了。
他还深知今晚的宴会是一场无声的试探——那些觥筹交错间的谈笑背后,暗藏着对于忠诚的筛选与评估。
“……莎菲克家的那个女孩倒是安静的很。”
德拉科的声音压得很低,尾音里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他甚至有些惊讶于自己会主动提起这个问题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谈论与宴会相关的人。
卢修斯听罢,挑起眉,锐利的目光从金发下射出,静静地注视了德拉科片刻,仿佛在洞察他提问的真实意图。
“那个姑娘好像和她母亲一样,是赫奇帕奇的学生吧?倒也符合她那副谨小慎微的模样——胆小怕事,毫无特色。嗯,实在没什么特别之处。”
话音刚落,他的视线又回到了德拉科身上,等待他的回应。而德拉科,却只是低下头,掩饰性地拨了拨袖口,不再接话。
赫奇帕奇?
德拉科微微皱眉,灰蓝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不以为然。对于这个学院,他从来没有什么好印象。
他的脑海中闪过克拉拉·莎菲克那安静内敛的身影,以及她总是因为畏缩而游移的眼神。
将她的表现与她的学院联系起来后,似乎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这让他对赫奇帕奇的刻板印象更加根深蒂固——软弱、缺乏存在感,与自己引以为豪的斯莱特林是截然不同的存在。
但这也让他变得更加难以理解那个女孩。
在他们交谈的过程中,他无数次敏锐地捕捉到她散发出的某种不知来由的负面情绪,那种隐忍的克制几乎显而易见。
但她却始终保持沉默,没有丝毫情绪的外露。
她不像斯莱特林那般游刃有余,也没有格兰芬多的顽固鲁莽。克拉拉·莎菲克身上那种表面平静之下暗藏汹涌的感觉,令他捉摸不透。
对德拉科·马尔福而言,这是一种格外不舒服的体验——他一向习惯掌控全局,而不是面对这种无法读懂的深流。
不过,他转念一想,她面对的是“马尔福”,想保持敬畏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只是,刚才那支舞的尾声,当他们终于步调一致的那一刻,德拉科却感受到一种陌生的情绪正在悄然升起。
那是一种不可名状的温暖,像微风掠过平静的湖面,却让他感到不安。这种感觉游离在他的舒适区之外,让他无所适从。
乐曲的最后一个音符结束后,他甚至没有等到宾客礼貌的掌声便转身离开。
德拉科不愿承认自己是在逃避。不过他还是找了个类似“太闷了”的借口,径直走向露台。
露台上,晚风轻拂,撩动着德拉科的金发。
月光洒在庄园的雕栏上,银白的光晕映在他的眼底,但这种熟悉而优雅的宁静,却无法平息他此刻心中的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