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刘贺扭捏地问,抛不开面子,支吾不语。
这时,走廊上有护士喊到:“陆梅家属?来一下。”
段呈亦猜不到他要说什么,火速挂视频。
“……”
一抹绯红悄然爬上刘贺的脸颊,燥热升起,编辑文字:“我好掛住你,你呢?”
段呈亦看手机的时候,已经过了一小时,他回到:“想!”
术后存在可疑病灶或淋巴结增大,陆梅体质太差,并发症接连而来。
静养期间,又照了一次CT ,医生的原话,显示有癌细胞复发的征兆。
段呈亦得知真相,如坠深渊,久久难以平复。
他虽成年,无法一个人承担,再次拨通段启文的电话。
“呈亦?”
他无法叫出爸爸二字,去掉了尊称,只提陆梅,“奶奶病情又复发。”
“……别急……我想想。”
段启文安慰着他,“出院先来京都治疗,我想办法。”
“我还要读书。”
“张老师说你能保送,我替你递出资料,下学期读不读都没事,你能来就行。”
“……我考虑一下。”
段呈亦脑海中闪过一个人影,缓缓回。
“考虑什么?”段启文迷惑地问,“以你的成绩,还考虑?”
“我知道了。”段呈亦没说什么,应了下来。
短暂的春假。
很快过去。
高三初八上课。
刘贺自从收到“想”,再也没有收到任何关于段呈亦的消息。
他报完名,拨通他的电话,一阵忙音,连接不上。
段呈亦来了京市,段启文硬塞个新手机给他。
许久未见,想念的嗓音在新手机里接听,“段呈亦,你乜嘢意思,玩失咗踪?”
“我没有。”他回到惴惴不安。
“老师话你同意保送,你老母呃我呀,你应承要同我一齐读大学,唔会去北京……我好咁嘅,你讹我!”
“奶奶需要治疗,我痛恨自己无能为力……”
“治疗?你畀阿嫲嚟香港,点解去北京?”
“我不能麻烦你!”段呈亦心底狠狠一痛,嘴里一阵发苦,语速很慢,“阿嫲她有儿子……”
“我唔信。我读得书少,唔好讹我啊!”刘贺唇角绷直,从嗓子里挤出几个字,“你系避我唔切,混账仆街仔。”
段呈亦由着他发火,等手机里没有声音,一种负罪的心情包围着他,愧疚地张嘴:“刘贺,对不起。你等等我好吗?兴许最多不过一年……”
“我唔要你对唔住!我……”
刘贺话没有说完。
段启文的电话跳进来,段呈亦挂断,接起后来的来电。
首都的医疗机构完善。
陆梅开始接受化疗,七十多岁高龄,她的身体有些吃不消。
段呈亦看着奶奶的身体日渐消瘦,脱发带帽,他心如刀割。
段启文接上儿子,带着陆梅来到京市治疗的消息,传到高怡淑的耳中,她查了公司里财务支出。只身一人来到段呈亦居住的出租房大吼大闹,杨言要跟他离婚。
当面打电话通知,逼着段启文在拖油瓶儿子,与现在的家庭之间作出选择。
剧烈的吵闹声,惊扰到整栋楼的租户,纷纷来凑热闹,围观在他家门口,指指点点,猛戳段启文脊梁骨。
“这家人蛮奇怪的,男人身为家里顶梁柱再婚,家里得病的长辈不管不顾。”
“厉害的还是他老婆,骂了几小时,不带歇口气。”
“……”
段呈亦躲在房间里,内疚,懊悔敲击着他的心。后悔听信段启文的话,他根本就是做不了的窝囊废,奶奶这么大年纪,还要受到小辈的辱骂。
陆梅走出房门,由段呈亦扶着她,两人站在客厅里。生活用品砸得乱七八糟,连站脚都有些困难。
陆梅下逐客令,“段启文你滚回去,我这条贱命,活着也是受罪,不劳你费心。”
高怡淑笑容满面,“还是您老懂事,是个明白人,您儿子上门我家,我也不亏待他,职务是瑞望集团总经理,一把手。”
她拿出一张卡,丢在陆梅的脚下,“算起来你也是他妈,我的婆婆。养育之恩他无以为报,免得人说他不孝,这里面有五万,处理你的后事足够了,您觉得呢?”
陆梅剧烈地咳嗽,“不用你操心,拿着你的臭钱滚!”
“妈……是我不孝!”
段启文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
“还等什么,你妈用不着你孝顺,这不是还有个天才孙子替你尽孝,知足吧老公。”娇艳的少妇扶起段启文,“少装模作样,你若真有自知之明,远离他们才是明智之举。”
陆梅气急攻心,呕出一口鲜血,“畜生!你滚!”
这两人走后。
段呈亦抽出纸巾,给她擦拭,“阿嫲,别说了。”
“我明天不去化疗了。”陆梅抹着泪说。
“好,我陪你!”
陆梅最后几个月,段呈亦带着她逛遍京市周边景区,走完这人生的最后一段旅程,留下很多值得缅怀的照片。
处理老人家后事,段启文恬不知耻,还是来了,段呈亦无法剥落他为人子女的一点点良知,忍痛送陆梅最后一程,将她与母亲的骨灰合葬在同一个地方。
他将杨彪转来的三十万,没有花完,留下来的一半资金转还给他。
杨彪发来语音:“阿亦,节哀顺变!你也无需过于悲痛,新冠过后,好多老人家身体吃不消,你阿嫲是解脱,免得受病痛折磨,懂不懂!”
“谢谢彪哥!余下的钱,我会还给你。”段呈亦回完,悄默声儿。
“急什么,你急用,你先放着,你还得上学。”杨彪爽朗地笑了一声,“等哥哪天去天子脚下,找你玩,我们去爬爬长城,逛逛故宫。”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