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这边一堂课是一个时辰,上午上完两堂,就到吃午饭的时间。
博士可以上完内容,就去休息,剩下时间让助学辅导学生作业。
苏砚秋留下作业“何以能致慎独之境”,就出了课堂。
凌蕤思虑片刻,就开始提笔行文,洋洋洒洒写完將上堂课的作业一起交给了助学。
交作业时,又迎来了班上学子的惊诧,凌蕤从他同桌眼里的震惊,得出一个信息:老弟,你这么快的嘛,我第一个字都还没想好。
凌蕤心道,我一个四十多岁的老阿姨,写篇小作文还不手到擒来。
助学杨功林这么快就收到课堂作业,也有点吃惊,快速浏览凌蕤的课堂作业,见其字迹工整,行文流畅,观点独到,思想深刻,流出赞赏的目光。
从古至今,好学生哪有不受老师喜欢的?
凌蕤得到班主任的青睐,又因为横渠四句大显才华,班上不少学子对凌蕤露出友善的一面。
纷纷邀她一起去食堂吃饭。
这里最热情的是她的同桌,冯绍良。冯绍良他爹是顺天府尹,正四品,是个实权官职。
一路上冯绍良没少给她介绍班里和学校的情况。
哪个成绩好,哪个成绩不好,还有他们的家世,冯绍良全给介绍了一遍。
凌蕤心想,这冯绍良挺适合搞情报工作或者做狗仔。
从太学戊班走到国子监食堂,约莫过去了二十分钟。
国子监有学生食堂,明码标价,想吃的好给钱就行。
凌蕤这个月三十两的零花钱,在国子监食堂不说吃的特别好,但是混个小康伙食还是可以的。
刚打完饭菜,准备找个位置坐下,就看到两个熟人过来找她。
是凌长丰和张远之。一个是她堂兄,一个是她表兄。
凌长丰今年十九,张远之今年十七。
在凌蕤眼里都是小屁孩。
张远之是个例监生,捐钱进来的,在四门馆就读,功课一般,估计日后回家继承张家祖业的可能性居多。
“堂兄,表兄,你们怎么过来了?”
凌长丰知道自己这个堂弟性子高冷,怕他第一天来国子监不适应,没想到第一天就呼朋引伴,倒是他多虑了。
“我们过来陪你吃饭,你怎么吃的这么素,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表哥请你吃好的。”
凌蕤看着自己点的餐,也不素啊,有红烧肉,有青菜,有白面馒头,还有一小碗鸡汤,那些寒门学子就光吃荞面硬馒头就着榨菜呢!上辈子求学,她的处境跟现在的寒门子弟也好不了多少。
古今中外,学校食堂一逛,就能看出学子之间的贫富差距。
张远之财大气粗,给凌蕤的同学也加餐了,点了红烧鱼,清蒸鹅,熏鸭,烤鸡,东坡肉,黄焖鱼翅,佛跳墙,一下子就花了十两银子。
她十天的花销,在张远之这里也就一顿饭。
凌蕤有疑问:“堂兄,表兄,你们怎么知道我来国子监了?”
凌长丰要准备明年春闱,这两年都住在国子监,很少回家,张远之在四门馆,离太学国子学比较远,而且张氏很少回娘家。
凌长丰问出此行真正来意:“长生,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是你所作?”
凌蕤恬不知耻承认了,“这才多久,怎么你们也知道了?”
凌长丰看着这个家父口中资质平平的堂弟,深知他以前是在藏拙,他父亲看走眼了。能写出此等志气才气豪气的佳句,又岂是庸才。
张远之道:“国子监里,每堂课都有学正学录巡堂,大班教学时还有助学或者直讲从旁辅助,监生但凡有佳作,就立即张贴在太学门上以供传阅。最新的作品就是你的,好大一幅版面,还是苏砚秋博士亲自书写帮你张贴的。”
凌蕤懂了,古代学子知名度原来是这样传播的,写出好东西就会有一堆读书人帮忙传诵。
果然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有才华就会受人尊敬。
哪像现代社会,有才的人太多了,才华也就不值钱了,物欲横流,科学家还没有钱大商人,明星的知名度高。
而且古代博士品德更加高尚,现代大学的一些研究生导师,不把学生的优质论文据为己有就不错了,哪会帮忙宣传?
凌蕤渐渐有些喜欢这里了,这里可以静下心来学习,做学问,老师的品德也高尚,她喜欢相对简单纯粹一点的环境。
下午的课是两点半开始,凌蕤没有宿舍,冯绍良等人邀请凌蕤去他们宿舍午睡小憩,被她拒绝了。
她不喜欢跟男的同居一室,16岁那年的阴影就算过去这么多年,对她来说也是创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