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里又实在是灼烧得厉害,瘦小的她,便想了个法子,紧紧地抱着树,使劲地晃,但那棵柿子树比腕口还粗,怎么晃得动,于是柿子没掉,倒掉下来了一只狐狸。
“你个不知好歹的家伙,竟敢打扰我睡觉,你知道我是谁吗”,玄亓喝道。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要摘那个果子”,小姑娘脆脆地说道,竟没有发觉狐狸说话,这是一件多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不是故意的,那就是有意的,不管了,反正你打搅了我睡觉,就要陪,陪我好心情”,玄亓厚颜无耻地说道,还向她伸出了爪子。
章柔登时慌了,家里头早已没了粮食,惹出事端,祖母不知又该如何责罚她,思及此,她竟无力地哭了起来,吧嗒吧嗒的泪滚在地上,融化了圆圆的一角。
“诶,你别哭啊”,玄亓也是有些无措,本想吓唬吓唬她,让她长长记性,可谁知,竟直接哭了起来,一向洒脱自得的小狐狸此刻也是无措得很。
哪知小姑娘看到他冷冰冰的眸子,哭得更大声了,玄亓说什么,她也不肯听。
玄亓急得团团转,正发愁怎么让她不哭了,一坨积雪砸了下来,正中天灵盖,就像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他火速明白了,蹿上树稍,把那个柿子叼了下来。
章柔正抹着眼泪,火红火红的柿子就出现在了眼前,她抬起通红的眼,“这是给我的吗”。
“是,给你的,拿去,别哭了”,玄亓开口道,语气却没有半点的温和,反倒让章柔更加难受了,好像她强人所难般,不过最后,章柔还是接了过来,拿到手上。
还没道个谢就迅速溜开了,玄亓看着小姑娘这么没心没肺的样子,嗤道,“真是个爱哭鬼”。
后来的几日,玄亓的生活又是无波无澜的,死一般的寂静徘徊着,整日除了吃就是睡,一直到他都快要忘记章柔了,第二年春日她又上山。
小姑娘穿了一身淡蓝色的罗裙,站在绿叶中冲他微笑,玄亓趴在灌木丛中,只抬了半只眼,就不去看她了,只是因为他不屑去看她。
好歹是帮了她的忙,竟然这般无情无义,整个冬日,也不来看看他,他很生气。
而章柔似乎看出了他的不满,脸上堆起了窘色,慢吞吞地掏出一个锦囊袋子,“给你的,赔礼,你收下吧”。 狐狸傲娇地偏过头去不看她。
章柔轻轻地笑了下,蹲下身来,抽开袋子,放到他身边,“你尝尝吧,可甜的麦芽糖了”。
狐狸撇撇嘴道,“不吃,也不知道是谁没心没肺的”。
等了一会儿,没有声音,狐狸纳闷地抬起眼,瞅了瞅,冷不防嘴里塞进一颗糖,“你……”。
“我知道你是这里的山神,糖是我祖母做的,我们都爱吃,我想你也应该爱吃”,章柔见他吃得津津有味的,心里头也是乐呵,忙不迭又塞了几块给他。
被塞了一嘴巴糖,玄亓差点都顺不过气来了,好不容易吃完,见她又不知道从哪掏出一个袋子,他连连后撤,道,“够了够了,山神不是小孩子,不爱吃糖”。
“不爱吃糖?那你为何睡在柿子树上,我还以为你爱吃呢”,章柔咕哝道。
玄亓也是寂寞久了,脑子有时候会抽,他竟一口否定,说起违心的话,“我爱吃,我可爱吃糖了”。
话刚说完,果真,章柔笑了,连忙返身走到灌木丛中间,从里头掏出不知多少糖,统统塞给了他,那些糖他足足吃了几个月,毕竟是人家的一份心意,丢掉也太过无情了。
坏处就是,身上的毛掉了一茬又一茬,都秃得不能见人了。
山脚下的人也是很纳闷,按理说山上的狐狸每隔几天就会出来晒太阳,而他们也有时候会问问山神一些事情,但接连几个月都没有在山上见到他。
章柔也察觉到不对劲,寻着空子上了山,边走边喊,“白狐狸山神”。
玄亓本不打算理会她,奈何再喊下去,隔壁的几座山头都知道他在这,于是张罗来几件农人丢掉的衣物,披上身,他暗暗地骂道,“这般混账的时候就只有这一次,下次我再理她,我就不是狐狸”。
两人便又见面了,章柔看见他的样子,笑了,还笑得很大声,本就羞愧的狐狸被她这么一逗弄,生起气来,直接转身就走。
章柔见他走,便夺步去追,奈何狐狸没追上,倒结结实实地摔下了坑。
坑是上山打猎的人安置的,为了捕捞山上的野物,坑很深,而且埋有一些夹子,很不巧,章柔掉下去之后,不仅爬不上去,而且夹住了脚。
玄亓跑得很快,见她没追上来,以为是自己回去了,但他还是在原地等了很久。
直到第二日被山上打猎的农户摇醒,说什么,章家的女儿一夜未归,上了山怕是被蛇吃了。
山上除了有他这只狐狸,还有一条青蛇,时不时过来吓唬吓唬过路人,顺便吃一两餐饭。
那只蛇是不吃人的,狐狸记得,可他还是鬼使神差地化了人形,偷了把农人的柴刀,去找蛇妖要人,蛇妖藏在深山老林里,不容易找到,他花的时间不久,很快就找到了。
蛇妖看到他过来,很高兴,连说话都变得好听了起来,“小白狐狸,你来了,你可好久没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