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斗着斗着,就不自觉跟着章柔和章诰两姐弟回到了他们的家,朴实简朴的小茅屋,房前养着些大鹅,一见到主子回去了,就鶂鶂地叫,扇动两条翅膀,四处奔走。
宋梨和公孙逸敛了个适当的位置坐着,静静地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我们会不会有点变态”,公孙逸转头道。
坐在人家的窗户口,直直地盯着女子的闺房,若是换做以前,都是要当众游街的。
“你是男的,你下去”,宋梨不冷不热地道。
“下去?”,公孙逸看了看离自己老高的地面,若是就这样下去,可能会摔断腿吧,又或者摔个半身不遂,不行,他摇头道,“罢了罢了,我还是随宋梨姑娘在这里等着吧”。
“变态的是你不是我,我是女子,女子看女子无伤大雅,反倒是你,给我下去”,说罢,就把他一脚踹了下去。
公孙逸都还没反应过来,屁股就落地了,好在半点疼痛也没有,气不过的他愤愤地对着宋梨咕哝了几句,又不敢说得太大声,怕她听见,最后挨骂的又是他。
宋梨坐在窗户口,坐得极为端正,一动也不动,公孙逸也没有揣测别人心思的这个念头,但属实是对这个女子颇为敬服,冷冷淡淡的,就算遇到危险也是从容应对,虽然有时候阴阳起人来,压根不顾他是一个比她还小得多的人。
公孙逸揉了揉膝盖,把袍子一撩,在门口的石榴树下坐了下来,正要假寐几刻。
地面好似震颤了下,冷不丁地落了一身的石榴花,还没有回过神来,手上一紧,又被什么拽了过去,“宋栗安姑娘?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
“不要说话,快点随我走”,来人拽着他,不知奔向何处,只觉眼前又变作了昏黑一片。
时间滴答的声音响在耳畔,猛地睁开眼,“我还活着,还活着,太好了”。
“你们怎么在这里,若不是我来得早你们就没了”,宋栗安正收着手中的丝线,看向他们,不解地问道。宋梨则在一旁静静地站着,看着她,没有开口,宋栗安被她这么看着,有些害怕,问道,“梨儿,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宋梨摇摇头,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出什么破绽,但是什么也没有,遂直接坐了下来,阖上眼。
公孙逸在一旁看了看宋梨,又看了看宋栗安,一时间不知道问谁,便自个起来往四周看去,原来绕了一圈,他们又回到了起点,还是在山洞里。
“你们是不是有话想问我”,宋栗安开口,凑到几人身边,身上的衣衫很薄,往里头挤了挤。
“你怎么在这”,宋梨睁开眼,看向她道,“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的”。
宋栗安挪到她跟前,笑道,“其实啊,那天晚上我碰见了一个人,是他带我过来的,你们再等等,等等他就过来,带我们走了”。
“人?”,宋梨和公孙逸几乎是同一时间喊了起来,哪有什么人,她不会撞鬼了吧。
正要问个清楚,脚步声响起,“各位就是宋小姐的好友了吧”。
“嗯,我们是”,宋梨和公孙逸呆呆地望着来人,一头白发,却是少年模样,连衣裳都是白的,看起来纤尘不染,有种脱离世俗的感觉,想起老人口中的山神,莫不是?
“随我来,我带你们出去”,白发男子笑道。
几人也不知为何,见了来人竟有种莫名的踏实感,连一丝犹豫也没有,径直随他走了。
外头依旧在落着雪,山壁凭空裂开几道口子,白发少年领着路,几人就这么走着。
“安安,你可知谢复生在找你”,宋梨道,“你有见到他吗”。
宋栗安径直道,“没有,我没见到他”。
“你昨晚上哪去了,你可不知道昨晚我们碰见了……”,话还没说完,就被宋梨剜了眼。
“安安,你昨晚去哪了”,宋梨走来拉着她的手,问道。
宋栗安便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知了他们,原来昨晚半路撞见了狼,走投无路之际,碰上了雪山的狐妖,也就是他们口中的山神,指路的圆球又不见了,无路可去,风雪越来越大,实在没处躲,便来了白发少年的洞穴。
事情交待得差不多时,也到了另一处洞口,只不过作为交换,需要帮白发少年完成一件事。
起因是这样的,章家是山脚下的一户人家,家中有两个孩子,分别是章柔和章诰,和他们的祖母相依为命,当初山上还没有那么厚的雪,住户也多,也没有如今这般冷清,热热闹闹的,大家都乐意山上来玩,只不过后来发生了点变故。
“我和章柔见的第一面也是在冬日,那时我在一棵树上躺着晒太阳”,白发少年玄亓道。
长长的睫羽下盖着淡淡的柔情,公孙逸看不出,见他还不继续说,喝了口茶,道,“然后呢”。
“然后”,玄亓抬头望了望天,又继续说了下去。
那时的雪下了很大很大,又适逢旱灾,粮食颗粒无收,饿了一天肚子的章柔一路走走停停,好不容易看见了一颗金灿灿的柿子,却挂在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