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医生把检查单搁在桌面上,推了下眼睛:“我知道孩子学习好,但是从恢复的情况来看,我建议孩子再休学休息一段时间。”
所以何序现在还坐在院子里吃早餐,而不是和新高三一起去上课。
张明意:啊?
张明意:不是恢复的很好吗?
何序:恢复的还好。
何序:只是恢复需要的时间有点长。
张明意:ok。
张明意:你好好休息,我早读了。
张明意:顶风作案,有点吓人。
何序:好。
“小序,吃个鸡蛋。”何春暮递过来一个剥好皮的鸡蛋,“大早上的跟谁聊天呢。”
何序已经把手机反扣在桌子上:“没谁。”
“你先吃,我去收拾店面。”何春暮起身。
孩子长大了有秘密,自己还是要做个不讨厌的妈妈,给小孩留足个人空间和时间的。
高中生的生活被分割在三个地方,食堂、教室、家,三点一线,日子水一样地流过去。
秋老虎蹦跶了几天,一场秋雨落下来,彻底没了动静。
不过眨眼,就到了国庆假期。
假期前一天,槐云一中通过大喇叭广而告之:“此次国庆假期从十月一号开始,十月七号下午四点前返校,走读生今天晚自习结束就可以离校,住校生明日上午离校。”
“耶——”班里一阵欢呼。
平常被数理化折磨地痛不欲生,终于熬到七天小长假,唐晁把书一丢,用手肘戳张明意:“别写了,放假再写呗。”
张明意指节一动,转了下笔:“放假也不会写,难道你会写?”
唐晁笑着砸他一下:“肯定是抄啊。”
“所以现在写一点是一点,起码现在是自己写的。”张明意一本正经地用笔尾点了点卷子。
唐晁探头,卷子上的图模糊地惨绝人寰,是生物:“你说的对啊,这样子谁也不能说咱不努力。”
唐晁嘿嘿一笑:“还得是你。”随即抽出一张数学卷子。
桃子扭头:“张明意,化学写完了,要么?”
张明意笑嘻嘻地接过卷子:“这还用问?”
从桌子上一堆卷子里抽出化学,展开就开始抄,看得唐晁目瞪口呆。
张明意手上笔没停,解释道:“这样比较快。”
晚自习结束,四个人低着头写得手发酸,几乎把大半的卷子‘写‘完。
桃子把书包甩到肩上:“走吧。”
从学校回家有一条近道,但是要穿过一大片荒地,那里有很多坟堆,又空旷,风一过去就呜呜地喊,很吓人。
桃子胆子很小,基本上每天都是走大路回家。
正式放假,朱宇和张明意火急火燎想快点玩上游戏,拉着不情不愿的桃子踏上这条阴风阵阵的路。
桃子骑着车在中间,两边是一点都不害怕的张明意和朱宇。
这条路很偏,又没有什么路灯,前后都没有什么人。
一阵风呜呜地哭过去,桃子放松的脊背突然绷紧,张明意存了心犯贱,压低声音:“嘘,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
桃子脖子一梗。
朱宇瞥他一眼,满眼的坏水咕嘟嘟地朝他眨,朱宇装傻:“啊?什么声音?”
张明意煞有其事地左右看看,往旁边动了动把,迟疑地出声:“好像有人在哭。”
朱宇挑了下眉:“好像,真的有,声音很小。”
“好像是女的或者小孩的哭声。”
四周都是新新旧旧的坟堆,风错综复杂,带着满地的野草摇。
桃子捏紧车把,浑身的汗毛瞬间立起来,故作镇定道:“别瞎说,就是风声。”
张明意神秘兮兮,一双眼睛在黑夜里亮了又亮:“你们听说了吗?以前这里是块农田,种满了玉米,后来有个怀着孕的女人回娘家,被埋伏在这儿劫财的土匪拖进去杀了,从那以后夜里总有人碰见一个女人牵着一个小孩,满身的血,拦住人就问‘你知道我家在哪吗?‘,别人不知道,她就呜呜地哭,边哭边说’我找不到家了‘。”
张明意掐着声音,幽怨悲切:“就像这样,我找不到家了。”
“啊——”
桃子爆发出一声尖叫,攥紧车把猛踩脚蹬,几乎要飞出去。
“你说的真的?”朱宇看向张明意。
张明意显然对自己的恶作剧很满意,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我随口编的啊,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啊。”
朱宇叹气:“桃子胆小,你还吓她。”
“胆子就得练,不然一直总是只有一点点。”桃子已经快蹬出这条充满哭声的鬼路,张明意大笑,“快赶上她,不然一会女人牵着小孩就来找你喽。”
张明意从他身边一闪而过,朝着桃子追过去。
张明意追到大路上,桃子捏了闸在路灯下等他们。
“怎么?没有一个女人牵着小孩儿来问你知不知道她家在哪?”
桃子白他一眼:“张明意你脑子真有病。”
张明意还是嬉皮笑脸:“得得得,您爱说什么说什么,我说的可都是真的。”
“张明意你就——”
“咦?朱宇怎么还没跟来?”张明意皱着眉打断桃子说话。
“啊?”桃子朝着漆黑的小道张望,“朱宇!”
黑夜里有人应声回答:“链子突然掉了,等等,安着呢。”
朱宇的自行车骑了很久,链子三天两头就要掉一回,张明意见怪不怪:“等着吧,他一会就过来了。”
链子掉的多,朱宇熟练修好,很快赶了过来。
张明意问他:“在坟边儿那么久,碰到小孩了吗?”
桃子又白他一眼。
朱宇嘿嘿一笑:“碰到了,她还问我怎么回家呢。”
“你说什么?”
“我把你家地址报给她了。”
“万一她走错拐到你家就完了,她可是好多年都没回到家呢。”
“你们俩——”两个人侃大山侃个没完,桃子忍无可忍,“赶紧回家!说这种话晦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