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村与 S市不过一小时车程。

当温元匆匆赶到医院时，明成早已经溜之，只留下他独自面对明成的妈妈。

明成的妈妈，焦环月女士，是个极具东方古韵的美人，举手投足优雅气质尽显。

此刻，她眼眶泛红，双手紧紧握住温元的手，声音里满是焦急与无助：“小温你说怎么办啊。”

温元赶忙轻声安抚：“您别担心，焦总吉人自有天相。”

他心里清楚，要是伤势严重，这会儿大家肯定都在抢救室外面心急如焚地候着了，而不是堵在这普通病房外。

来的大多是焦家亲戚，除了焦环月满脸真切关怀，其他人都三两成群地聚在一起，也不知道在聊些什么，时不时还传出几声笑声，和这病房外的氛围格格不入。

焦环月轻叹了口气，无奈道：“也不知道他们从哪儿得到的消息，居然比我还早一步到，在这儿吵吵闹闹的，真让人头疼。”

那些可都是公司里有头有脸的领导，温元哪敢说他们半句不是，只能委婉劝道：“阿姨，您先去隔壁休息室歇会儿吧，焦总这边有我盯着呢。”

他把焦环月送到隔壁休息室安顿好，便匆匆下楼，订了十五份精致茶点，又赶忙送回医院。

在行政部门重要职呆了几年，他知道怎么把这些领导都伺候舒坦。

果不其然，对于他的安排，这些领导很是满意，连带着夸了他的上司明成。

他一番忙前忙后，焦谨严的病房门终于缓缓打开。

JY科技的总裁特助齐先生稳步走了出来，藏在镜片后的双眼目光锐利扫视了一圈众人，不慌不忙、字正腔圆开口：“焦总醒了，多谢各位关怀。只是焦总面部受损，目前不太适宜见客，还请大家多多体谅。”

这话一出口，瞬间就有人发出不满的嘀咕声。不过他们心里也都清楚病房里那位焦总的手段和威严，权衡之下，也只能各自悻悻散去。

温元心里有数，故意留在了最后。

果不其然，等人都走光了，齐特助径直朝他走来：“焦女士在吗？焦总有请。”

温元忙陪着焦环月走进焦谨严的病房。

所谓的面部受损，仔细一看，不过是脸颊处有一道浅浅的划伤，连包扎都省了。看来只是懒得跟那些人打交道。

姑侄俩一见面，少不了一番亲切的寒暄。温元则默默退到角落，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可小腹方向隐隐胀痛，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扯着他的血肉，让他不得不时不时悄悄变换一下姿势缓解这点不适。

突然，焦谨严的声音响起：“这位是？”

温元吃惊，虽说自己也不是头一次在焦谨严面前露面，可被对方注意到并点名，这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他赶忙回答：“焦总，我是明总的助理温元，您叫我小温就行。”

焦谨严神色平静，微微点了点头，那双眼如鹰隼般凌厉，上上下下把温元打量了一番，接着不紧不慢开口：“我倒是听说明成身边有个挺出色的助手，留在行政部门屈才了，我身边正好缺个助理的位置，你可愿意过来？”

这话一出口，不光温元当场愣住，就连焦环月也满脸惊讶，一时说不出话来。

温元强压下震惊，苦笑着推辞：“焦总，您身边可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像我这样的小角色，哪能入得了您的眼，您可别拿我打趣了。”

焦谨严却一脸认真：“我没开玩笑，你自己好好考虑考虑，总裁办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温元心里七上八下，只能硬着头皮回应：“谢焦总抬爱。”

焦谨严又用那种深邃得让人捉摸不透的眼神盯着他，仿佛要把他看穿。

温元只能回以客套又略显僵硬的微笑，等离开病房时，脸皮僵硬的用手才搓开。

焦谨严身上不过是些擦伤，并无大碍，所以焦环月当天就离开了S市。

临登机前，她还紧紧拉着温元的手，语重心长嘱托：“明成虽然是我儿子，可我也得说句公道话，跟在他身边，确实没什么大发展。谨严那边倒是个好去处，他说的话，你可得好好琢磨琢磨。”

温元满心感激她的体贴，却还是婉拒：“我跟在明总身边这么久，都习惯了，要是去焦总身边，我怕自己适应不了。”

焦环月欲言又止，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没再多说什么，带着几分遗憾上了飞机。

送走焦环月后，温元也坐上了回渔村的客车。

结果客车刚发动，明成的电话就跟追命似的打了过来。

明成一开口就咋咋呼呼的：“怎么样？焦谨严没死吧？”

“焦总只是擦伤，不严重。”温元顿了顿，想着还是得把焦谨严挖人的事儿跟明成说清楚。

明成瞬间暴跳如雷：“靠！他会缺助理？这明显就是故意给老子添堵找不痛快呢！”

温元深表赞同：“我也这么觉得，所以当时就当面拒绝了。”

明成这才满意地轻哼一声：“这才对嘛，你给我记好了，我才是你老大，要是让我知道你敢背叛我，我跟你没完！”

温元在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表面上却依旧恭恭敬敬：“是，明总。”

昨晚那个无比真实的噩梦本就折腾得他身心俱疲，又马不停蹄地跑到市区在医院忙乎了这一圈，一回到家，他累得衣服都没换，直接瘫倒在床上，秒睡过去。

再次醒来时，天已经彻底黑透了。

外面不知何时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滴顺着房檐接连不断地落下，打在青砖地上，发出清脆的滴答声。

温元缩在被窝里，慵懒地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地翻看着手机上的消息。

突然，一声突兀的碗筷碰撞声穿透雨幕，传进他的耳朵。

他还以为是自己睡迷糊听错了，或是睡过头产生的错觉，赶忙下床，趿拉着拖鞋走到窗边，一把推开窗户。

楼下亮着暖黄色的灯光，厨房里那台老旧的油烟机正嗡嗡作响，声音大得让他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