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自己女儿和外孙一脸受伤的样子,外婆再也气不过,撂下筷子道“你个老头,越说越来劲了不是,孩子难得回来一次,你就偏要提起一次才罢休。”
“这是事实,还不让人说了!”
眼见外公越来越生气,朱颜连忙平息道“知道了外公,我会考虑回家这边工作的。”
说完,自顾自的吃了起来,仿佛刚才的插曲没发生过一般,大口大口的装作吃的很香的样子。
见此,外公也不再说什么,外婆和夏秀芝在意的看着朱颜,谁也没说出什么。
饭后,外公说要去散步,离开了家。
外婆和夏秀芝坐在沙发上看朱颜整理行李箱,一片祥和。
“外婆,这是给你的护膝的,再过一阵秋天凉,时不时的还下雨,你膝盖又该疼了,这个是带加热功能,疼不疼的经常用,对膝盖有好处。”
朱颜掏出一个盒子,递了过去。
外婆接过来,欢喜的很,连忙道“还得是我大孙想着我,还惦记着我膝盖。”说着,拆开包装,也不管屋里有多热,试用了起来。
朱颜又掏出一个小包装盒“妈,这是你的礼物,是你喜欢的丝巾,过一阵子穿风衣正好能用上。”
“哎呦!还有我的礼物呢!谢谢我的大宝贝。”夏秀芝同外婆一般,打开试戴,一气呵成。
“还有剩下的,都是给外公的,还是之前买的那些保养品,我想着可能快没了。”
外婆看穿朱颜眼底的失落“阿颜,还记得你小时候外婆经常跟你说的那些话吗?”
“记得,你说外公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虽然不说,心里别提多疼我。”
“对,你外公要是不喜欢你,能大早上去海边市场给你买你爱吃的海鲜,能亲自下厨给你做饭?前两天还跟我说,今年秋天酿葡萄酒,咱家数你最爱喝,要不是为了你过年回来能喝上,他能那么不嫌麻烦自己酿?”外婆道。
“我跟你外公过一辈子了,最了解他了,他现在指不定在哪儿后悔刚才说的话呢!你千万别放在心上啊!”
“知道了,外婆,我不放在心上,我给买的保养品,外公按时吃着呢吗?”
“吃着呢!都不用我提醒,记得比谁都牢。”
闻言,朱颜笑了笑,也算是消散了些刚才的阴郁。
夜晚,朱颜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辗转反侧。
索性起身抱着枕头去了夏秀芝的房间。
“妈,你睡了吗?”朱颜打开一道缝,小声问道。
“宝贝,怎么还没睡?上来。”
朱颜躺进夏秀芝的被窝里,鼻尖都是妈妈的味道。
朱颜小时候,夏秀芝因为要在外拼事业常常不在家,朱颜想妈妈的时候就会来夏秀芝这屋睡,可以说比自己屋子还让自己熟悉。
“怎么还没睡?还想你外公说的话呢?”夏秀芝猜到自己女儿的心思,询问道。
“那你呢?外公说这些话的时候,你不会觉得受伤吗?”朱颜问。
“当然会受伤,就算他是我爸,就算当初实实在在是我错了,他也不该反复拿这件事情指责我,甚至连累着责备你。”
“况且现在回想起来,我不觉的我做错了什么,没有那些经历也成就不了现在的我,我的人生也没有因为你爸这一个污点变得暗淡,我依然是我自己。”
“阿颜,你也一样,你不要因为外公或者别人的什么话就怀疑自己,否定自己,你就是你,不是任何人的附属品,你有可以选择的权利,甚至可以自私。”
“那你当初怎么没有选择过自私?”朱颜反问道。
毕竟如果她当初选择自私,全然可以顺应外公的安排,抛弃朱颜,自己一身轻的住回家里。
“我选择了,选择更痛快的生活,剥夺了你拥有一个完整家庭的权利。”夏秀芝带着自责且惋惜的语气道。
朱颜知道母亲是以什么样的心态说出这句话,她不需要母亲的自责,她只想她快乐。
“我想要的是完整且健康的家庭,你剥夺的本来就不是我想要的。”朱颜抱住母亲,像个孩子一样。
“妈,你后悔生我吗?”朱颜迟疑的问道。
“没有!”夏秀芝没带一丝犹豫,掷地有声的回答。
不知为何,听到母亲这般坚决的态度,竟让朱颜鼻尖一酸。
那些缺少母亲陪伴的日子里,她每天沉浸在外公对母亲这段失败婚姻的批评中,不止一次的让朱颜怀疑自己的到来只是一个错误,她是失败婚姻的产物,是外公口中不止强调过一次的‘拖油瓶’。
那时候她需要的就是这样一个肯定的回答,肯定自己的存在。
可是后来,朱颜在知道自他们离婚到自己上大学为止,父亲朱广袤一直以自己为威胁敲诈母亲钱后,她从怀疑变成了肯定,原来她就是个拖油瓶,是母亲的负担。
外公说的都是对的。
她连问出这个问题的勇气都没有,无论是哪种回答,都不会让自己好过。
她也不知道自己执着这么多年的问题,怎么会在今晚这么轻松的问出来,可能是母亲的一番话给了她问出口的底气,因为通过母亲的态度,她早就知道了答案,只是更想听她本人亲口说一遍罢了。
不管怎样,被人肯定的感觉,真的很好。
朱颜朝夏秀芝怀里挪了挪,像小时候一样,撒娇的喊了声“妈”
夏秀芝抱住她,手在她后背一遍遍的抚摸“都多大了还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