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瑕踏入茶楼时,二楼雅间已备好一盏雪芽。
茶烟袅袅,屏风后一道修长身影正执棋自弈,听见脚步声也未抬头,只淡淡道:“谢姑娘,坐。”
她没动,指尖轻抚过腰间暗藏的银针。
“陆公子好雅兴。”她盯着他落子的手,“谢家刚倒,你就敢在长安露面?”
陆沉舟轻笑,终于抬眼——
那双狐狸似的眸子映着烛光,似笑非笑,仿佛早已看透她的防备。
“怕什么?”他推过茶盏,“萧玦此刻正忙着抄谢府,没空管我这江湖闲人。”
谢无瑕仍不接茶,只冷声道:“铁矿图呢?”
陆沉舟从袖中抽出一卷羊皮,却在她伸手时倏地收回。
“急什么?”他指尖点了点棋盘,“下一局,赢了就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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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交错,杀机暗藏。
谢无瑕落子如风,陆沉舟却总慢半拍,仿佛故意让她占尽先机。
“你放水。”她眯眼。
“是谢姑娘棋艺精湛。”他笑着又让一子。
她突然翻腕,一枚黑子直射他咽喉!
陆沉舟头也不抬,两指一夹,棋子稳稳停在指尖。
“这招‘流星逐月’……”他端详棋子,“是北境军中暗器手法,谢姑娘从哪学的?”
谢无瑕心头一跳。
——这是萧玦昨夜刚教她的。
“你管得着?”她冷笑,“铁矿图,交出来。”
陆沉舟忽然敛了笑意,从怀中取出一本泛黄册子,推到她面前。
《弑君录》。
“比铁矿图有趣多了。”他轻声道,“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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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页脆薄,墨迹斑驳。
谢无瑕翻开第一页就僵住了——
“永徽三年七月初七,萧玦重生。”
她猛地抬头!
陆沉舟慢条斯理地斟茶:“继续看。”
往后翻,密密麻麻记载着萧玦这十年的每一步动作:
- 永徽四年:暗中清理谢家党羽,借瘟疫处死户部侍郎。
- 永徽七年:提前三个月调兵,全歼北狄偷袭部队。
- 永徽九年:未卜先知般避开三次刺杀,每次都能精准反杀……
最后一页写着:
“重生者最大的弱点,是以为自己是唯一的变数。”
谢无瑕指尖发冷。
如果萧玦真是重生者,那她的假死、她的计划……他是不是早就知道?
“为什么给我看这个?”她紧盯陆沉舟。
他忽然倾身,呼吸几乎拂过她耳畔:
“因为谢姑娘你……也是变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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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骤雨突至,豆大的雨点砸在青瓦上,噼啪作响。
谢无瑕捏紧书册:“天机阁连这个都能查到?”
“不是查的。”陆沉舟撩开衣领,露出锁骨一道狰狞疤痕,“是萧玦亲手刺的——在上一世。”
她瞳孔骤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