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自那日之后灵台便再没见过雪里了。
但他知道评雪轩这些日子门庭若市,就连夜晚都能听到从那边传来的隐约人声。
可雪里的脾气似乎极坏,因为他总能听到许多人触了雪里的眉头,然后瑟缩着讨好的声音。
而此时,灵台在听到雪里叫他的那一瞬整个身体都僵硬了。
他半晌没有动作雪里似乎已是不快:“你不会以为我不找你的麻烦,就真是放过了你,你可以什么事都没有吧?”
灵台想到花的事情,还是亡羊补牢解释道:“那天我送你花,并不是那个意思。”
雪里微笑起来,语气却阴侧测的,“哦,是吗?”
灵台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显得不那么软弱:“总之,打你总归是我不对,你想怎么样?”
雪里似乎极为畏寒,晚上温度不过稍降,他竟夸张的穿了一件白狐裘。
此刻他微微托腮,不急不缓道:“怎么样?我还真没想好,毕竟敢打我的人,你算头一个。”
说罢,他换了个姿势,眉间凝起一点疑惑,就连语气都没那么让人生厌了,“不过我好奇的是,你今晚怎么会跟相折一起来呢?”
灵台没太懂雪里的意思。
雪里皱了下眉,语气又变得极为恶劣,“你攀高枝是一根不行就换一根吗?不过相折……”
雪里后面的话没有再说下去,只是露出一个古怪又嘲弄的笑,好像他活是什么跳梁的小丑。
灵台并不知相折是何身份,但他已经解释过了,雪里还这样羞辱自己。
他攥紧手指,愤怒的再次强调,“我没有想着攀高枝,我说过了,那天送你花是无心的,我并没有那个意思。”
雪里偏头看着他,手指一下一下轻扣着桌面,不满道:“我不喜欢你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你可以小声一点。”
灵台一下子偃旗息鼓了,只愤愤的站着。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今晚怎么会跟相折一起过来,你是几时认识相折的?难不成你真想攀附相折?”
一连三个问题,雪里似乎对这个事情必须要追根究底才行。
灵台忍了忍实在是无法再忍,咬牙道,“关你什么事?你凭什么作出这副姿态质问我,就算我真要攀附相折又关你什么事,你这么关心相折,难不成是他跟你结亲而不是相行?”
可话脱口而出灵台就后悔了。
可随即又自暴自弃的想,反正已经得罪雪里了,事情不能更坏了,自然也不差他说这两句。
顿时,他心理毫无负担了,只挺起胸脯直直瞪着雪里。
雪里跟他互瞪半晌,气的牙齿咯咯作响,最后撂下一句,“你真是非得作死,来找我的不痛快。”
灵台看着雪里的脸色,瑟瑟的退了一步,然后在雪里发怒之前,夺门跑了。
回到清暑苑他拍上门大口喘气。
脑子乱作一团,一会觉得不是自己的错,一会又觉得雪里当真可恶,最后吃了两块蛋壳才抱着小白沉沉睡去。
接下来一段时间,灵台本以为会迎来雪里的疯狂报复。
可意料之外的,他除了受几句阴阳怪气,冷嘲热讽外雪里并没怎么难为他。
相比之下,那个叫林欲的少年才被作弄的可怜。
所有人都欺负他。
好几次灵台都看到林欲身上青紫的淤痕。
灵台物伤其类,偷偷拿了药膏去送,林欲却连看都不敢看他,只是垂着头很小声的说谢谢。
灵台日益焦虑,夜夜睡不好,他越发的想风家,想风陵。
他觉得这里的人都很可怕,跟他之前想的完全不一样,他们都是被送来相家为质的,不是应该互相扶持爱护吗?
为什么还要欺负人。
就算是欺负人他们怎么不敢欺负雪里?
就因为林家排在最末流,他们认准了林欲无权无势无枝可依所以才欺负林欲吗?
这夜灵台抱着小白,睁着眼睛直到天亮都没睡着。
第二日他拖着两个黑眼圈到学室时,发现一个叫南策的又在拿林欲出气。
林欲头发都散了,浑身沾满了灰,被踹倒在地时还捂着肚子瑟瑟发抖。
南策犹不解恨一样一把将林欲提起来,伸手就是两巴掌。
林欲脸上迅速爬上五个鲜红的指印,嘴角都流血了,却反而给南策道歉:“对……对不起。”
他们来的这些仙门少主中,身份第一高的就是雪里,第二高的就算南策了。
而南策惯常就欺负人,平常见到他也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灵台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更没有余力帮别人,可现在看着这样的林欲,灵台握紧了拳只觉得连体内的血都在沸腾。
他跑过去狠狠推了南策一把就将林欲拦在身后,咬牙道:“你实在是太过分了!”
南策看他过来一怔,微眯了眯眼之后却是更加肆无忌惮的语气:“过分?那你去给长老们告状啊,看长老管不管。”
就在灵台护着林欲跟南策对峙时,从始至终跟这事无关的雪里不知道发了什么病,竟要过来掺一脚。
待他理清楚了状况,却是对着灵台讽刺道:“哦,你给他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