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家不比别的世家,对小辈的教导一向严苛,除了日常打坐吐纳比试修炼外,相家还要派不同的客卿长老给他们专司不同的课业,什么神行术,入梦术,变化术……等等都要学。
除此之外,音律,雅乐,礼节,书法,术数……也是一样都不能落下。
其实在来相家之前,大长老就告诉过他在相家修行学习的种种规矩。
当时他还觉得大半东西反正都是他在风家学过的,所以并不怎么担心。
可现在,这消息对灵台来讲简直难安,这些时日,不用人说他都知道自己有多出名。
若是大家一起上课,想到那些人看自己的目光灵台就紧张的无以复加。
可任他怎么抗拒,第三日一早,还是有弟子过来通知从今夜开始上晚课。
灵台因为不识路,过去的时候晚了点,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门被人从里面锁住了,敲了半天,也没人回应,甚至门上还多了一层禁制。
他看着那层禁制,知道那些人是故意的,也不继续敲门只站在外面等,想着待会上课总还会有人过来的。
果然,他等了没多久,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人声:“快要上晚课了,你怎么还站在外面?”
灵台回身。
来人穿一身天青色长袍,周身披着冷月的清晖,相貌极其清峙,如同结了霜的笔墨一笔笔勾勒而成。
灵台不知道这是谁家的少主,只说,“门被人从里面堵了。”
这人却在看清他相貌的一瞬间很古怪的笑了下,有点微妙的问:“你是风陵吧?”
灵台奇怪:“你认识我?”
这人点点头:“略听过你的名字。”
灵台脸色微白,果然他的名字都已经传遍了。
但这人并不欲多言,只是缓声道:“你跟我来。”
灵台跟了上去,看着这人只轻轻推了一下,门竟就开了。
而刚才还闹哄哄的学室在他们进去的一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灵台感觉那一瞬间所有人的眼神皆看向他。
这人指了个位置对他颔首,“坐这儿吧。”
灵台坐下去,正想问身侧这人叫什么名字,就感到有一道阴冷的视线舔舐着他的后背,他回头一看,果然就看到雪里那张毫无血色的脸。
他手指微紧,还以为雪里这样的身份肯定不会跟他们在一处修行学习的,怎么他竟在?
回过头来正好就听到身侧之人问他:“听闻你曾送过雪里一枝花?”
灵台正是坐立不安,听到这个问题立马道:“嗯,是不是……是不是送花给人有什么说法啊。”
这人缓声道:“嗯,在云京,赠花的含义相当于—”
灵台正不错眼的盯着这人看呢,这人却语气微滞:“相当于求人买下自己,只有秦楼楚馆的……会用此揽客。”
说到这里,这人像是不知道如何说下去才好,含糊道:“总之,你之后不可赠予旁人此物。”
灵台愕然半晌,才喃喃道:“可是,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在万苍的时候,都是送……”
灵台悚然一惊,后怕自己竟差点将风陵的名字脱口而出。
他语气戛然而止,那人不知为何,竟也一时沉默。
一时静默,他才听见从后方传来隐隐约约的说话声:“那个就是风陵。”
“总算见到真人了,他这段时间风头很盛啊。”
“嘁,难怪一来就想着要攀高枝,你看他生的那个样子,连走路的样子都像是去招客。”
“万苍那等穷山恶水的地方,当然要另谋出路了。”
“不过他生的可真是……”
“听人说他还抹香,他今天也抹了吧,你们闻到没有?”
“切,卖弄,不过他一来就得罪那么多人,以后有的他好看。”
“听说他还甩了雪里一巴掌,我可真是佩服!”
“啊,这消息都传遍了,我还以为假的呢,竟是真的吗!他连雪里都敢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