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年堂是老太太的居所,就是整个后厢房的左侧,后厢的格局其实跟正院差不多,只是小了许多。也是居中三开,侧面两开,而后边缘处有一些角房。
燕儿跟着银杏到了延年堂正门,门口一个年纪较轻的丫鬟见着她们来,估计是认得银杏,绽开一个笑容。
“银杏来了,是来见老太太?”
玉琴自然注意到了燕儿,一个眼生的又格外的年幼的丫鬟。她倒是知道六少爷那边新进了人,只她是老太太身边的丫鬟,倒是没过多关注。
“这小妹妹倒是眼生。”
银杏示意燕儿上前将木盒呈上。
她不慌不忙解释道:“我们六少爷见春日有风,让我新做了防风的抹额,也尽一尽孝心。”
“这是燕儿,燕儿跟玉琴姐姐问好。”
燕儿连忙行了万福礼:“玉琴姐姐万福。”
玉琴的视线没有在燕儿身上停留太久,就又看向彩金。
“还请玉琴姐姐跟胡妈妈通报一声,看老太太的意思。”
“妹妹稍等,我去问问胡妈妈。”
彩金点头,后退一步,极有礼貌:“那就辛苦玉琴姐姐了。”
实则那丫鬟年纪并不一定是比彩金大,看起来都是十四五岁的样子。
只是玉琴在老太太身边伺-候,虽然不是大丫鬟,但彩金是小辈的丫鬟,也应当给老太太几分尊重,便低头认了妹妹。
这些官司,燕儿暂时是看不懂的,她还处于可以见人都喊姐姐的年龄。
没过一会,玉琴便出来了,她说胡妈妈请她们先去茶室。
燕儿低着头捧着木盒,听见彩金说了一声:“把东西放下吧。”这才抬头望了一眼,茶室是个不大的房间,里面烧着茶水。
燕儿将木盒放到小圆桌上,侧头见彩金跟那应该是胡妈妈的中老年妇女互相对视一眼,两人便双双坐下了。
胡妈妈开口:“小丫头也坐下吧。这会二太太在呢,需得在这等上一会。”
燕儿乖巧点头,默不作声的观察两人。
胡妈妈年纪确实不小了,约么四五十岁上下,大概只比老太太略小一些。长得比较富态,脸脖子手腕等处都看的出来,圆鼓鼓的。
她穿一身藏青色的衫裙,头上插着金簪,手腕上带着金戒指金镯,倒比小门小户的当家太太看起来还气派。
“胡妈妈,这便是新来的燕儿。年岁尚小,不然待会便不带去老太太跟前了吧,怕不懂规矩,冲撞了。”
彩金语气平和,她虽有心袒护一下燕儿,却也只愿意多出这么一句话的功夫,能成与否,便管不了了。
胡妈妈本来眼皮耷拉着,听见这话便抬了抬,凝视着银杏,颇有些不怒自威,皮笑肉不笑的:“彩金呀,干妈可做不了老太太的主。万一老太太就是想见见新面孔,你也千万别吃醋呀。”
干妈?燕儿看向彩金。
彩金忙捂了下嘴,而后不好意思的低头:“干妈,看我这嘴,真不会说话,还是得您点拨着。”
“只是公是公,私是私。免得咱们本本分分的干事,确因这干亲关系倒显得好像有些什么古怪一样。”
胡妈妈也不知说什么好了。这丫头倒是倔的很,这么些年了始终有股子不服气的味儿。
“倒是没有你年轻人想得周到,行了,我老婆子也无所谓你怎么称呼了。总之,怎么称呼,我们的关系不都还在那里嘛。”最后一句,她的后音拖得格外的悠长,有点阴阳怪气的感觉。
彩金也只能让一步,唯唯应是。
一旁的燕儿,缩在角落,听不懂她们在打什么机锋,总之跟她没什么关系。
“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儿啊。”却不料,胡妈妈不知是不是找不到话题聊,注意到了燕儿。
燕儿只能告诉胡妈妈自己的名字,并不敢多说一句。
“肯定是个伶俐人,我们二太太可是高门贵女,寻常人是轻易看不上眼的。”
“倒不知哪里讨了二太太喜欢,燕儿自知同姐姐妈妈们差的还远。”
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过了两盏茶的时间。
胡妈妈明明看起来有些无聊,却一直没走,彩金也显得不怎么热情,不过是问一句答一句。
燕儿心里有些疑惑,总感觉虽然彩金姐姐跟胡妈妈好像是干亲,但感情平平,甚至可能还有点不对付的样子。
门口出现一个年轻丫鬟,她望了望三人,径直走向胡妈妈:“二太太刚走,老太太去更衣了,说请静竹院里的进去。”
胡妈妈便道:“那在等半刻,便跟我一起去拜见老太太吧。”
彩金、燕儿应是。
而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她让燕儿将木盒拿给她看看:“让我也看看六少爷和彩金丫头的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