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越淮昼杀楚琅的雷霆手段的确在当时将她震惊住,但此刻再一细细回想,如果不是那日自己碰巧撞见,恐怕楚琅对林柔所做之事,会比江婉姝遇到的还要恶心百倍,江月皎觉得这人虽然惨,但也活该!可是江婉姝不同。
这具身体原主关于江婉姝的记忆不多,毕竟也没在丞相府待几日就被送进了宫中。
如果非要说,江月皎只能勉强从记忆里扒拉出一件小事。
原主从丞相府进入皇宫的那个晚上走得颇为匆忙,到了府门口,江陵忠忽然觉得原主头饰过于素净恐招人笑话,扫试了陪在旁边的妻女一圈,眼神示意江婉姝从身上取下来几件给江月皎扮上。
“我想要那个,那个毛球。”江月皎见江婉姝从头上拔下来一只金色的簪子就要插到自己鬓发上,但她并不喜欢这个东西,她更喜欢那朵毛绒绒的花。
“笨蛋。”江婉姝揪下头上的绒花塞进江月皎手中,又把金簪没好气地插在江月皎发间,“你这种笨蛋迟早被后宫生吞了吃。”
说完,满意地看着江月皎面上一片被吓到空白的神色,有一种恶作剧成功的蔫坏感,“万一哪天在宫中没饭吃了,就把你不喜欢的簪子当掉,别饿死。”
原主呆呆的,对这段画面并没有多思多想,如果不是江月皎此时仔细搜寻关于江婉姝的记忆,也许这一段不怎么重要的回忆就会自此湮灭,再也想不起来。
“三小姐和大小姐的交情不多,二小姐,容奴婢说句不该说的话,今日之事您不该插手的。”当归忍不住开口,在她看来,一母同胞的江日昭和江月皎惺惺相惜是应该的,对于继室杨氏之女,着实没必要强出头,毕竟大家都半生不熟的。
“如果我不做这样的事,她会怎么样呢?”江月皎抱着膝盖问。
“害,左不过还是和现在一样,谁让这种事都发生了。”茯苓撇了撇嘴,“本来奴婢就听说,忠义侯府的亲事好像是杨氏硬巴结侯夫人巴结上去的,侯府老夫人那边一直不太满意,如今这样的结果,只能说也还不意外。”
“不。”江月皎摇了摇头,认真道,“不会有后续这些事的。”
“二小姐,您是什么意思?”当归疑惑。
“如果今日有许多人闯进那间暖阁,又或者我任由江陵忠对江婉姝动手……”江月皎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就不会有后面的事了。”
“因为江婉姝一定会在那间暖阁中自尽。”江月皎说着,从衣袖中摸出一支金簪,和记忆中江婉姝送给原主的那一支有几分相似。
“小姐!”看到足以当做凶器的出现在江月皎手中,茯苓瞬间像遇到危险的猫一样浑身都警觉起来。
“这是我在帮她穿衣梳理时候,从她身边的榻上的缝隙里摸到的,其实,我知道,她也在一边同我说话,一边悄悄摸索这个东西。”
江月皎见茯苓莫名紧张,无所谓地将这枚金簪抛给她,自顾自道,“我不觉得她有找这枚簪子是为了装扮自己。”
“二小姐……”茯苓捏着金簪,欲语还休。
此时,突然传来一道打更声,“子时三更,平安无事——”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凌晨。
“谢谢,你们也早些回去休息吧。”江月皎说完心里话,终于感觉胸口不再郁结。
“今夜便让奴婢替小姐守夜吧。”当归仍旧不放心江月皎。
“别,不必,回去睡,你在这儿我更睡不好。”江月皎摆摆手。
最终,还是茯苓携着一步三回头的当归出了寝殿。
夜色更深,江月皎抱着被子呼吸逐渐匀称,眉宇间不再是如同睡前一样的愁绪。
越淮昼不知何时悄然立在床前,身上还带着寒露之气,似乎是怕惊醒面前的人,不敢多靠近一步。
“是朕该同你道歉,抱歉吓到你了……”
“皎皎。”
最后两个字轻得仿佛草絮,只一呼吸,就消散在了茫茫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