筠开口道：“能搜集到这些，不愧是战国时代的忍者。”
“什么意思。”
柱间顿时换回刚才冷酷的状态，他听出了筠的言外之意。
他还没有了解到全部真相。
“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解释清楚！”
柱间终于紧张起来，冲上前抓住筠的手，却发现筠没有向外发出任何指令，他在这之前一直捏着的，是那只用木遁查克拉结晶制作而成的耳坠。
“需要我还你吗。”
飞鸟拿出另一只红色耳坠，放到筠手边。
“不了，留作纪念吧。”
筠回答道。
“筠，飞鸟，你们是不是要离开这里了。”
鸣人也想冲上前，把这两个罪犯抓住，不让他们逃跑。
“或许吧，那可能是段很漫长的旅程。”
飞鸟突然出现在鸣人身后，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火舌舔舐着他们周边，这栋大楼的火已经不可能熄灭了。
黑烟越来越浓，燥热的空气与外界冰冷的雨水形成强烈对比，这火灾与终年不断的雨突兀得融合在一起，颇有种世界末日的感觉。
“毁灭一切是对的。”
筠站了起来，柱间抓着他的肩膀，无声逼问着他。
“但你理解错意思了，不是像政变一样，毁灭一个政权，建立一个新的，不然我们为什么要费那么大功夫呢。”
柱间想要摘下筠的眼罩，去观察那双面具下古井无波的黑色双眼，但他终究还是克制地收住手。
“因为代价太高了，高到足够让所有人铭记，他们的愚蠢会造成什么后果，他们以为天经地义的真理，在现实面前不堪一击。”
筠终于是露出他原本的，绝对真实的嚣张本质，恶劣地嘲讽着这世间的一切，如同这个世界的幕后主使，将其玩弄于股掌。
“你所提到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无论是革新派，贵族派，外部势力，还是首相，都不会存在的。”
砰——
在那一瞬间，筠突然用极大的力气推开柱间，烧断的房梁突然从天花板坠落，巨大的石块和无数小块钢筋水泥周身被火焰包裹，将原本的空间彻底割裂。
柱间和鸣人露出惊讶的表情，看着火焰外影影绰绰的身影，那是筠和飞鸟。
“该死的，这里离地面太远，还有压制查克拉的封印，木遁需要更多的时间长出来……”
柱间很少感到焦躁，此刻的他却难以克制这种感受，浑身如同正在被蚂蚁啃食，他超乎常人的直觉告诉他，快去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现实毁灭了，千手柱间，你所知晓的一切都会被毁灭，你应该明白，这样的现实永远无法达到和平，我存在的意义也因此消失。”
筠的声音传来，柱间脑内的警报器彻底拉响，磅礴的阳之力从体内不断涌出。
“鸣人，未来就交给你了。”
鸣人跟随直觉下意识伸出手，扑向火中。
粗壮的树枝毫不畏惧火焰，打破中间的阻隔，重新看见连接外部的破损墙壁。
轻飘飘的黑色布料从空中划过，仿佛是毫无生气的人形木偶，被现实的引力重重拽落，从残破墙壁的破损处，到被雨水浸染的高空，到下方无法扑灭的火海。
柱间听到了布料撕碎的声音，木遁还是迟了一步。
“呵……真是任性啊……”
风再次吹过。
飞鸟在筠即将落入火海中的那一刻，如同失去翅膀，被猎人打下的鸟儿，再也不会拼命得展翅高飞，而是任由自己坠落，犹如梦幻的白日流星靠近的黑暗宇宙，一瞬间出现，又一瞬间毁灭。
热浪扑面而来，再怎么寻找都无法找到。
猛烈的火焰地狱吞噬了一切，什么都没留下。
这种火势，大楼周围还是极为强烈的封印，他们不可能活下来。
轰隆——
因为木遁骤然从地面出现突破层层本就被烧得脆弱的楼道，整栋大楼已经在倒塌的边缘。
柱间几乎是机械性得控制木遁让自己和鸣人离开。
无数木遁枝条从地底抽根发芽快速生长，支撑不断塌陷的地基。
周围的消防员正在不懈灭火，火势终于有减小的趋势。
周围似乎发生了什么，比刚刚更加吵闹了。
顺着无法燃烧的木遁，柱间短暂的无措立刻被冷静替代，他从半空中看到了斑。
斑正在注视着他，似乎带有某些复杂的情绪。
柱间跟随本心，跳入火海，试图寻找他们的遗体。
就在他即将落地之际，命运仿佛开了个玩笑，周围大火被灭，只留下烧毁的废墟，废墟上林立着能戳穿人类身体的水泥和钢筋，即使是他都有可能会受伤。
刹那间，飞溅的鲜血侵入双眼，脸上顿时感到湿漉漉的，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围绕着他，他上半身被血液浸染。
“他是谁。”
柱间没被影响，他习惯被血淋一头了。
“前任雨之国大名，武田中。”
那个叫竹的青年拿着把沾染血液的长刀，他神情冷淡，语气冰冷，任务目标的身份并不影响他挥刀。
他是中央最完美的刀。
宇智波斑站在远处，与此刻凶相毕露的柱间对视。
“来监视吗，为了不让真正的保护对象被伤害，所以你来了。”
柱间背对着他们，走向斑。
“我想你早该知道了。”
斑并没有什么大的情绪波动。
“是我绕进了死胡同里出不来。”
柱间冷笑道：“原来如此，是诅咒啊。”
最后一个疑点解开了。
为什么筠和飞鸟如此矛盾，但对他的态度如此统一，都在试图用各种方式来让他早点看到计划的真面目。
因为他们早就知道了。
任由敌方的影去探索，去追究，就是为了给出最后一击。
因为结局已经无可避免，所以中间的思考与行动就成了笑话。
逃不过命运轮回的诅咒。
对他当年的所作所为，做出的最恶劣的嘲讽。
柱间从来不觉得筠是个宇智波，他无法从筠身上感受到任何强烈的爱恨，很多时候筠的情感表达参杂了许多利益关系。
但现在他确确实实感受到了来自一个宇智波，最强烈，最深刻的恨意。
他环顾四周，繁华的城市荒芜一片。
他们彻底杀死大名，过去的君主立宪制彻底站不住脚，人们失去了和平，边境惨遭联盟军队重创，而为了平息怒火，保护自己，世界大战已经迫在眉睫。
当打破往日底线，会刻意淘汰贵族，杀死大名，让普通人参战，视忍者为手中之物，被自由与和平塞满了大脑，资源无法配给，生理与心理突破极限。
颠覆人们想象的未来，已经在他们眼前。
之前的规矩，三观，行动，关系，都没有用了。
联盟做了完美的示范。
什么都保护不了自己的性命，只要还有旧时代的余留就注定会像今日一样被摧毁，他们能做的，就是不择手段，不顾一切地去发展。
千手柱间从很早之前就知道筠想要做什么，肃清一切。
但当现实摆在他眼前时，他却没有发现。
如同面前的废墟，只能在这一片终年不见阳光的雨中腐朽，沦为旧时代的遗民。
真是诅咒啊。
“斑，你会留在这里吗。”
柱间问道。
“会，这里的重建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斑回答道。
“包括他们住过的老旧居民区？”
“那里的人都预先迁出去了，但是都这样了，画家和医生只能说是死于战火。”
斑淡淡说道：“他是希望这样的。”
“所以他也希望我留在这里吗。”
真的会有人希望仇人知道自己的真面目，持久地探寻属于自己的计划吗。
那还是仇人吗？
火焰已经完全平息，只剩下被烧到要炭化的大楼。
“是的，他希望。”
雨水从斑脸上滑落，斑突然讥笑道：“我居然有一瞬间，能理解千手扉间的脑回路了。”
雨幕，战争，尸体构造出这片漆黑的地狱。
但等到太阳升起时，地狱上会重建新的家园。
不论那是好是坏，都是新的，跳出轮回的开始。
其中包含着献给他一人扭曲到极致的爱与恨
一想到就不寒而栗，却又会变得无所畏惧。
让人突然能理解，千手扉间为何想把宇智波赶尽杀绝。
“今天的太阳很快就会升起。”斑吹着风，望向仍然无光的东边。
“这算是祝福，还是诅咒呢。”
柱间望向正在试图加入搜救队的鸣人。
“或许连那小子都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说到底，他可不是纯粹的宇智波。”宇智波斑嘲讽道：“我只是理解千手扉间的脑回路，而不是认同他。在他眼里宇智波的爱恨过于极端，所以扭曲。然而正因如此，爱恨才会纯粹，像那小子这样不清不楚的模样，不过是在满足自己的恶趣味罢了。”
“这种别扭的作风，倒像是千手，无聊极了。”
宇智波斑损道。
周围依旧没有一丝光明，犹如浓稠的泼墨糊得天与地无法分开，雨不断下着仿佛是创世初那似乎永无止境的大雨，周围的全部都是不成形的。
好似回到懵懂愚昧的初始，一切都是未尽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