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保障两国之间的和平贸易，我方决定将引入大量晓光集团旗下惠纹子公司的产品。”

“出让渡海市等西边接壤市区的管辖权，协定关税等税收。”

“以上就是我方给出的底线条件。”

……

好烦……

想出去……

千手柱间不耐烦地想。

他对贵族们的事并不关心，他知道雨之国正在瓜分所谓的金融主权，但他不在意这些，大名的经济和他无关。

他知道木叶绝大多数的资金都来源于大名，但现在不是木叶资金的问题，他再局限于木叶的情况怕不是见到斑之后又会被嘲笑一通，而筠那个家伙必定也是嘴上不饶人地讽刺他。

他和扉间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雨之国的情报，现在扉间确实获得了不少雨之国的各种情报，但也因为和筠的约定无法接近明智烟和斑。

而自己则被贵族们当作武力威慑，在开会中无意义地消磨时间。

柱间看似端正严肃地坐在座位上，实际上思绪已经飘到天边。

他要见斑，向筠承诺不见斑和明智烟的人是扉间，不是他。

“那么，今天的会议到此结束，感谢各位的参加。”

黑羽木放下手中文件，和代表人七本彦雄的哥哥七本彦昌握手。

七本彦昌一如往常扯着松垮的皮露出假笑：“我弟弟还请贵国多多照顾。”

“当然，那位可是重要的贵客。”

黑羽木同样假惺惺笑着回答。

审判是平台，平台上的交易正是丑闻与权力，在武力维持的秩序下，以贵族日后的发展交换雨之国的权力，控制审判中“筠”所说出的情报，让当年黑暗的一切再次被遮掩，以达到他们口中所说的“谈判”。

这也是让柱间上一次对黑羽木发火的原因。

明明和五大国一样，依靠着武力控制全世界的野心家，却用无数甜言蜜语和美丽幻影把自己包裹成梦想之地，无数人为了他的欲望飞蛾扑火，而他却在这里，像是个老套的政客，延续着腐朽却依旧有用的灰色交易。

为什么要让他知道雨之国的美好，又在他面前撕碎这轻薄的遮羞布，看到表皮下黑恶的内里。

他说出了无数的平等尊重的话语，内里的行为却依旧是古老的旧贵族制度，以野蛮的武力压制着一切，制定看似全新的制度，却随意让手下的棋子如同他口中愚蠢的忍者一样送死。

柱间想不明白，他更想不明白所谓的帝国是什么，是什么让帝国崛起，又是什么让它如流星般短暂地在这个世界划过，最后陨落。

以及，所谓的红色惩戒真的只是雨之国以晓组织为借口，清剿周边一切不定因素的举动吗。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他这个最大的不定因素早就被监视起来，至少不可能像现在一样随时能去见明智烟。

如果筠真的无法控制斑和明智烟的举动，那又为何要暴露，以他的本事完全可以不暴露自己这一处的短板。

柱间走出会议室，他现在在雨之国的政治中枢秋雨宫，这里曾经是雨之国大名的财产之一，在革命后就被重新装修成为专门处理公务，接待重要外籍人员，举办各类重大会议的地方。

绝大多数的地方都维持着原本古色古香的装修风格，撤掉了华丽的装饰，更加现代化的水泥石坂进行加固。

不过最让他在意的地方是黑羽木的画，在大部分装饰都被撤掉后，这里的装饰改为各类手工艺品和民间艺术品，其中在021号大堂就挂着黑羽木的《二一事变》。

黑羽木的画作和他本人的行为过于割裂，以及他笔下疑似明智烟的《暗夜游人》也彰显着他们之间不同寻常的关系。

继续研读联盟内部官员必读的《概论》等著作之后，柱间对扉间说道“筠的目标是我，让我作为红色死神镰刀下的祭品”。

柱间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如果黑羽木才是筠真正的面貌，迄今为止恶贯满盈的筠不过是他的伪装，所谓的晓组织，红色惩戒，无法管束的飞鸟，不肯出面的雨之国，诸如此怪异的现象全部都是掩盖真相的行为，那么真正的答案就出现了。

黑羽木对于五大国没兴趣。

正是因为他不在意五大国的举动，他才放任如今的这一切。

就如同扉间对他说的那样，联盟想要让自己和平，于是从18年前开始就把晓当作自己的皮谋求发展，在发展到极限进行第一轮扩张后舍弃掉皮，第二次扩张的牺牲品……

在外人看来这是兔死狗烹，实际上这一切的一切早就在18年前政变的时候就规定好了。

黑羽木没有权利阻止联盟。

柱间紧皱眉头，他自嘲地笑了声，发现自己真的是老古董了。

为什么他会觉得黑羽木一个人就能决定全部，因为他自己活着时能够决定木叶的一切吗？

尽管柱间也同样像黑羽木一样无数次承认理想的美好，但他也清楚现实的残酷。

是武力，黑羽木没有绝对的武力，他不是全盛时期的斑，他甚至鼓励科研人员去研究更加恐怖的查克拉武器，在外界，他是诡计多端的智囊，而不是无法战胜的杀人狂。

他早该想到的，黑羽木活在一个生产力大爆发，所以无论是平民还是忍者都有资格在疯狂向外索取竞争的时代，而不是由于生存环境过于恶劣，导致族内成员必须一致对外与其他家族对抗的时代。

忍村没有意识到，大名们却已经隐隐约约意识到了。

所以他们没有出现在这里，大名知道自己一个人无法代表全国，他们清楚自己在人之上的地位即将被推翻，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出卖自己的一切以求暂时的傀儡。

大名放弃了忍村，转而去依附胜利的联盟。

大名一直在寻找稳固统治的方法，先是武士阶级的诞生，再是战国时代的忍者对立，接下来便是忍村时代的建立，现在，他们到了另一个时代，按照联盟的方式以最前沿的经济武力科技架构构成一个新的世界，放弃忍村的经济，让忍者重回过去流浪的状态，毕竟在这个结构里，科技的武力和忍者的武力完全可以平分秋色。

简而言之，联盟的统治阶级与五大国的统治阶级融合，就像当年第一次工业革命后贵族与商人之间的暴力融合一样，形成全新的通知结构。

而对于清楚这一切的黑羽木来说，他到了理想与现实分歧的地方。

现实的妥协能让他以极低的代价获取梦寐以求的和平，但是崩溃的未来也随之出现。

而梦想的阻力显而易见，权利与地位是人们永恒的追求，对于战争死亡的阴影也会时刻笼罩着一切让他们怯懦地不敢更进一步。

黑羽木那天的话让柱间得出最后的结论。

黑羽木不在意五大国，他会让盛极一时的帝国被自己亲手毁灭，他要一切阻碍他的人全部被红色镰刀处死。

无论是献出一切以求得富贵的贵族，还是与贵族利益深深绑定的忍村。

那就是明智烟口中的大名，与黑羽木口中的自己。

那就是联盟的真是诉求。

肃清一切。

局势终于清晰起来。

联盟内部有两个派别，一个贵族派，一个革新派，黑羽木因为自己力量不足，作为伪装成贵族派的革新派暗中控制一切，被放跑的阿飞正在不远处准备着。

一旦贵族派取得胜利，就让阿飞瞬间结束他们的胜利。

而一直待在暗处的斑和默默无闻的明智烟则是黑羽木留下的“把柄”。

即使是革新派也是有分歧的，作为一个18年前突然冒出，和那群政变核心集团的人有密切接触，但本身被打为S级叛忍的他，为了现实，非常理性坦然地交出了自己的把柄。

他无法控制斑，而斑这样的人，一定是最会坚守理想，能够杀死叛变者的存在。

他无法控制飞鸟，而飞鸟的影响力太大了，随时能够把一切不正义的腐朽之物毁灭。

这两位就是筠作为黑羽木拥有巨大影响力，却绝对不会背叛的把柄。

柱间慢慢走出秋雨宫，他已心下了然。

今天的太阳是夏天的太阳，灼热而又明亮，刚刚下过一阵雨，让天空看起来无比洁净，却让周围更加闷热。

柱间慢慢走着，他沿着红星大道往西北走去，穿过种下的梧桐树，来到小道旁，又走入深处，来到居民区。

他来到了明智烟的住所。

今日是周六，也不知道这位医生是否在家，还是和之前闲聊时说的那样，去了别处赌博。

他走上楼，按下门铃。

“来了。”

熟悉的温柔声音穿过门，明智烟将房门打开，笑着说道：“是您啊，请问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很抱歉今天时间比较紧，没带拜访的礼物。”柱间和平时不一样，凝重地说道：“请问你今天能带我去见斑吗，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问他。”

“原来如此啊……”

明智烟保持温柔的样子，神情却冷了下来。

“看来这几天你和你弟弟的调查进行得不错。”

明智烟淡淡说道：“我知道他在哪，但是我并不能保证他愿意见你。”

“没关系的，带我去那里，麻烦你了。”

柱间表现得有些急切。

“为了什么？”

明智烟已经收回微笑，冷静地抬头看着他。

“为了停止黑羽木的行径，他杀的人够多了。”

为了让帝国快速陨落，他会做什么呢。

自然是一瞬间让弊病暴露出来，以部分人的性命为代价，引出激烈反抗。

谁的性命，谁的代价，又是谁杀了谁。

柱间无法推测出来，但他知道这是不对的。

在理想的道路上，筠终究是拿起屠刀，走上了自己的老路。

他承认木叶的失败，更加不能眼睁睁看着筠同样如此。

只有斑还有机会从内部救他。

明智烟似乎看出了他的担忧，出声安抚道：“我明白了，我会带你去见斑。”

明智烟换上外出鞋，推开门，带柱间往南边走，那里是工业区，也是木叶一直想要探查的地方。

“说实话，您的到来让我很惊喜。”明智烟走在前头轻轻说道：“我同样不赞成过多的杀戮，但是现实与理想之间总是要做出取舍，而他选择了现实。”

“阿飞在边境，那里很乱，已经积累了足够多的怨恨，这个火药桶只要稍稍一戳就会爆炸，我在那里也有自己的布置，能对他的计划产生影响。”

“你和他不一样，你选择了理想，对吗？”

柱间开口问道，他似乎找到破局关键了。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