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灿茹倒是有几分嗔怪的不悦了,“还不是担心你到了新学校不习惯,你以为我想啊。”
“但是我的好妈妈,”江淮梦也给许灿茹碗里夹菜,“我是真不用你们担心,我自己会看着办的,您呢,就在家里放一百二十个心。”
“女儿说得对,你啊,在家放心。”江诚眼里噙满笑意的看着江淮梦,对许灿茹说:“你看她从小就天不怕地不怕的,哪有你说的那么娇气。”
江淮梦唇边抿着笑意,骄傲的抬了抬下巴。
父女俩一唱一和,许灿茹就是不放心也得放心了,脸上的笑容被灯光照得柔和。
一家人其乐融融。
……
这场雨下了一整晚,到第二天一早才停。
八点零三分,江淮梦伸着懒腰起床,乌黑的长发乱糟糟的披在脑后,她惺忪着一张脸,走到窗前打开窗户。
雨停了,但地面还是湿的,槐花花瓣七零八落的掉在地上,白白的,像冬天的雪。
忽的灌进来一阵风,凉得江淮梦打了个哆嗦,她关上窗,转身下楼。
许灿茹做好了早饭,她喝了一碗粥就放下了碗。
都说槐花巷里最好看的风景就是沿着道路栽种的那一排槐花树了,江淮梦收拾好自己打算出去逛一逛,也顺便认认路。
厚重的白云里有一丝光线钻出来,雨后天晴,是一个好天气。
她用了一上午的时间将这条巷子大致走了一遍,石板铺成的道路,斑驳的墙壁,绿油油的爬山虎,还有青绿的苔藓。
槐花巷大概还保留着旧时居民居住的习惯,小商铺星星点点的交织在这些住户里,每家每户都是平房小户,一些甚至还自带小院,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槐树树叶被风吹得飘扬,花瓣零零落落的飘下来,地面上到处都是。
相比起城市中心的高楼大厦,这条幽静的小巷子,却有着特殊的风土人情。
逛也逛完了,路也认得差不多了,江淮梦准备回去,刚绕过某个岔路口,她就又看到了昨天那个少年。
他依旧穿着白衬衫,依旧是昨天那副安静的模样,唇瓣绷直般的抿紧,如果不是他面前的几个小孩儿正肆无忌惮的朝他扔泥巴,她依旧会觉得,他像昨天的那场雨。
他用胳膊护着怀里的猫,微皱着眉头,任凭那些泥巴弄脏他的衣服。
小孩儿们叽叽喳喳的吵闹着,似乎都冲着他一个人。
面前的这些小孩儿都是这条巷子里的,他们闹着让他把猫放下,但只有孙南嘉知道,如果自己放下小猫,这条小猫恐怕凶多吉少。
他沉默着不肯,他们就往他身上扔泥巴。
准心不够,泥巴溅到孙南嘉的脸上。
被泥土浸染的那张脸瞬间冷了下来,那双温淡的眼睛里,浓郁了一层愠意,就在他即将上前抓住那个小孩儿时。
不远处传来一道响亮的女音。
“住手!”
所有人都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江淮梦肃着一张脸走过去,就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她扬起手,精准的将手里的一团泥朝着刚刚那个扔泥巴扔到孙南嘉脸上的小男孩儿扔过去。
“啪”的一声。
小男孩儿的脸瞬间变成了大花猫,他“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其余小孩儿也被这突然的一瞬间吓到了,一个两个不知所措的站着,目光胆怯的看着江淮梦一步一步的走近。
“朝别人身上扔泥巴很开心是吗?”她声音冷下来,有严厉批评的意思,“仗着自己年纪小就欺负别人是吗?”
“你们的爸爸妈妈有没有教过你们不能随意欺负别人?”
像是做坏事被抓了包,一个两个垂着脑袋不说话,俨然没了刚才那副仗势欺人的样子。
江淮梦从小就讨厌这种小孩儿,看着他们这会儿跟小鹌鹑似的,火气直冲天灵盖。什么都没想,她蹲到地上从旁边的土里抓了一把,作势就要往他们身上扔。
“要不要姐姐再教教你们——”
只是扬手故意了一下,那群小孩儿就被吓得似鸟兽散的跑开。
没一会儿就跑开了,江淮梦轻哼一声,将手里的泥土扔下,双手摩擦的拍了拍。
她视线落到面前的少年身上。
昨天只看见了他的一小半张侧脸,现在他们面对着面,站在足够近的距离双目相对。
那是一张好看得让江淮梦屏住呼吸的脸。
轮廓深,肤色白,冷淡眉目里还有没完全褪下去的愠色,以及看到她时爬上来的点点惊异。高挺鼻梁上有一颗浅浅的小痣,往下是薄薄的唇。
他脸上沾了点泥,那看向她的眼神里,有疏离和冷淡,甚至还有一点点防备。
怀里的小猫“喵”了一下,孙南嘉垂下视线用手抚着猫头,宽大的手掌干净温暖,似在安抚刚刚那令猫心胆皆碎的场景。
江淮梦却始终看着他,想到刚刚那群小孩儿恶劣的举动,轻声询问:“你……”
才刚从嘴里吐出一个字,少年就猛地抬起了视线,那双眼睛被冷漠与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灌满,直直的落在她的脸上。
江淮梦猛地一惊。
然后眼睁睁的看着他无视了自己,抱着怀里的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