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溯盯着他的眼睛，想从中看出一丝破绽，可他眸色平静，毫无波澜。
他真的不是陆珩。
她垂下眼睫，心底涌上一阵难言的失落。
火焰依旧跳动，可她却觉得周遭的温度似乎冷了下来。
陆沉舟看着她瞬间黯淡下去的眸子，和那毫不掩饰挂在脸上的失落，心头蓦地窜起一股无名火。那个陆珩……对她而言就这么重要？他指尖在袖中狠狠掐入掌心，面上却依旧波澜不惊。
“啪”地一声，一节枯枝在火中爆开。
不过没关系，现在待在她身边的是他陆沉舟，不是那个陆珩。陆沉舟暗自掐诀，一只雪白的兔子突然从草丛窜出，嘴里还叼着一支沾着夜露的玫瑰花。
“咦？”姜溯被声响惊动，转头时正对上兔子红宝石般的眼睛。
她一把拎起兔子耳朵，方才的阴霾顿时一扫而空，“师尊，你饿了吧？我烤肉一绝！你一定要尝尝我的手艺！”说着便利落地扯下那支花，指尖已经从空间戒指中掏出了一把匕首。
“等等。”陆沉舟慌忙扣住她手腕，触到一片温热的肌肤，“你不觉得它叼着花的样子……很可爱吗？”声音里还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绷。
姜溯歪头打量拼命蹬腿的兔子，诚实地点头，“是挺可爱的。”手上动作却没停，“所以，这么可爱的兔子，肉质肯定鲜嫩！可惜这里没有锅，不然就可以做麻辣兔头了！”
陆沉舟闻言呼吸一滞，直接劈手夺过兔子，“不行。”怀中毛团瑟瑟发抖，玫瑰花瓣散落一地。
“为什么啊？”
姜溯满脸不解，却见陆沉舟把兔子护得严实，活像她要生吞活剥了他的什么珍宝似的。她撇撇嘴，从怀里摸出青瓷瓶，倒出一粒辟谷丹抛进嘴里，“不给吃算了，幸好我还带了辟谷丹，不然就要饿死在这荒郊野外了！”
丹药在舌尖化开，泛着熟悉的苦涩。
夜风卷着火星掠过，她没看见陆沉舟望着满地残花时，眼底闪过的痛色，他精心准备的浪漫啊！就这么给毁了！
“咕~”一声突兀的腹鸣在两人之间响起。
姜溯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嘟囔道：“怎么吃了辟谷丹还是觉得很饿，你也太不争气了吧！”
陆沉舟蓦地抬头，问道：“你今天怎么没吃饭？”
姜溯揉了揉肚子，没好气地瞪他，“大哥，我一觉睡到日上三竿，醒来就被你拎到这儿除妖，哪有时间吃饭啊！”说着又往火堆里添了把柴，宽大的衣袖随着她的动作滑落，露出一截纤细的手腕。
陆沉舟呼吸一滞，他这才注意到白日抱她的时候，觉得她轻了并不是他的错觉，她确实比在上清峰的时候清减了几分，原本合身的弟子服如今显得空荡荡的。
“那你怎么不早说？”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这质问的语气怕是又要惹她生气。
果然，姜溯像只炸毛的猫儿般跳起来，“你给我机会说了吗？”她掰着手指细数，“先是御剑时嫌我话多封了我的哑穴，到了地方又嫌我话多不让我说话……”她越说越觉得委屈，眼圈都在微微发红。
陆沉舟喉结滚动，心头涌上一阵酸涩，是他太心急了，只顾着实施那个愚蠢浪漫计划，却忽略了这丫头的感受。
“是我的错。”
姜溯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打横抱起。清冷的松木香瞬间包围了她，她隔着单薄的衣料感受到了他胸膛的温度。“哎……”她慌忙抓住他的衣襟，“你又带我去哪？”
“去醉仙楼。”陆沉舟足尖轻点，抱着她凌空而起，“你不是一直想吃他们家的荷叶鸡？我请你！”
夜风扬起两人的衣袂，姜溯怔怔望着他绷紧的下颌线，原来他还记得……那日不过随口一提，她自己都快忘了这茬。
“那、那妖物怎么办？”
陆沉舟垂眸看她，“明日再说。”他收拢手臂，将人往怀里带了带，“现在……”夜风送来他几不可闻的叹息，“还是喂饱你比较要紧。”
姜溯闻言把发烫的脸埋进他肩头，“喂饱？什么喂饱？他不会是又想捉弄她吧！”
夜风呼啸，姜溯被陆沉舟抱在怀中御剑飞行，发丝被吹得糊了一脸，她艰难地从嘴里扯出一缕头发，含糊不清地喊道：“师尊！您能不能飞慢点！我的脸都要被风吹歪了！”
陆沉舟低头瞥了她一眼，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你不是饿了吗？”
“饿是饿了，但我也不想被风吹成面瘫啊！”姜溯努力把脸埋进他胸前，突然发现这个姿势过于亲密，耳根又红了起来，“而、而且这样抱着多不好，要不您让我自己御剑？”
“就你这三脚猫功夫，”陆沉舟冷哼一声，“飞到醉仙楼，荷叶鸡早卖完了！”
姜溯正要反驳，她怎么三脚猫功夫了！她也很厉害的好吧！一个月就学会了御剑飞行。一阵狂风突然袭来，她“嗷”地一声被吹得后仰，慌乱中一把揪住了陆沉舟的衣领，只听“刺啦”一声，那质地精良的衣襟竟被她扯开大半，露出里面一片白皙的胸膛。
两人同时僵住。
姜溯瞪大眼睛，盯着那片肌肤咽了咽口水，“师、师尊，您皮肤真好……”好像比她这个女人都要好！
“姜小迟！你是不是故意的！”陆沉舟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后，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他手忙脚乱地想拢住衣襟，结果飞剑一个不稳，两人在空中打了个转。
“啊啊啊要掉下去了！”姜溯尖叫着抱紧他的腰，整张脸都埋进了那片敞开的胸膛。
陆沉舟一手控剑，一手徒劳地试图遮挡胸口，咬牙切齿道：“松手！”
“不松！摔死怎么办！”
“你扯我衣服的时候怎么不怕摔死！”
“那是个意外！我又不是故意的！”姜溯抬头辩解，结果正对上他近在咫尺的脸。月光下，那双总是冷冰冰的眼睛此刻竟带着几分慌乱，长睫微颤，好看得让人心跳加速。
两人对视一秒，同时别过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