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连说话都困难,声音堵在喉咙里,嘴唇白得像雪。
我慌乱地看向她的病床标签——手指一滑,差点没抓住栏杆。
过敏史:芝麻。
我低头。
地板上,零零散散的都是——芝麻。
我慌了,顾不得暴露自己的身份,一把把她抱到床上,刚要按下护士铃。
就在这时,她忽然用尽最后的力气,紧紧抓住我的手,像抓住一个摇摇欲坠的世界。
她哭了,哭的让人心碎,哭得撕心裂肺,像整个世界都塌了。
“为什么我不可以……为什么我不能穿越啊……”
我手中的纸条,仿佛是命运拿着一张镂空的剧本,精准无误地安排了她的失败。
她哭得好伤心,声音尖细又破碎,像冬天裂开的冰面,“书……都是骗人的……都是骗人的……”
她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我手背上,滚烫得像火烧一样。她崩溃地摇头,眼神发疯一样地寻找答案:
“为什么我不可以啊……”
我抱着她,像抱着一个塌缩的星球。她的话越来越模糊,喉咙已经因为过敏肿起来到无法完整发音,可她还是在努力,一点点往外挤那些快要消失的音节,像是拼尽全力抓住她仅剩的一点希望。
我甚至开始怀疑,这一刻到底是现实,还是另一个梦境的镜头。
她信仰坍塌的声音,像玻璃从天空落下,碎了一地。
我猛地回归现实,喉咙收紧的过敏是会死人的。
我不敢耽搁,把她抱到床上,盖好被子,然后把她的床单从铁床边抽出来,让它垂到地面。我冲她做了个“嘘”的手势,然后迅速走到门边,按响门铃。
我回头,弯腰掀起垂下的床单,钻进床底,躲在那片阴影里。
几双脚步慌忙跑进来,护士推门。
“哎哟喂我的小祖宗诶,你怎么又……”
接着是一连串推车、打针的声音,一气呵成。
床因为她的哭声而轻轻颤抖,透过冰凉的地板,我都能感受到她身体里涌出来的绝望。
我忽然想起什么,赶紧掏出手机调成静音。刚调好,手机就亮了一下——
姜纳西发来消息。“怎么样了”
看到她的名字,我正准备回复,却忍不住笑了笑,自嘲地想:如果姜纳西知道这楼里有个孩子,是她爸爸的孩子……她八成能顺着医院墙面,生生爬上来把这孩子掐死吧。。。
那画面可不难想象。
我无奈地笑着回了句消息:“图画好了”。她秒回:“明天练习册和答案会在你桌上。”
我简直无语。她这话,是不是打好等着我回复啊?
“爸爸会来吗?”
床上传来她轻轻的声音,像是梦里人说话,轻得几乎要被风吹散,语气里近乎哀求。
“什么爸爸?”护士问。
“她以为姜院长是她爸爸,她妈在医院生下她就跑了。”另一个护士的声音随之响起,语气淡淡的。
“姜院长收留她住在这楼里。吃饭还会自己跑到 4 楼,可可爱了。”又一个声音加入进来。
我躲在床底下,听着这些对话,脑子里“嗡”地一声,像是整整一块记忆被猛地敲碎。
我从不在走廊逗留,因为我的病房门一旦出去就进不去。而她……一直都在这层楼。只是我从来没见过她。
所以——她一直都在这里。
我听见护士低低地叹息:“可怜的孩子,一直只能幻想院长夫妇是她爸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