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家的时候,屋里空荡荡的,空荡荡,挺好的。
爸爸不在,大概又去哪个朋友的沙发上喝着酒了。不过这种情况对我来说反而是好事。
我弯下腰,把地上的酒瓶一只只拾起来,掂在手里都是空的。
我打开冰箱,里面剩下的半颗洋葱和一小块排骨和一堆下酒菜,我把食材放进慢炖锅里,明天的饭有了着落。对我爸来说,这加上下酒菜就已经足够了。
我收拾完桌子和客厅,丢完垃圾,上了楼。四楼的房间是我唯一的世界。
坐下来准备复习,却感觉腰一阵酸疼。我没吭声,只是把自己埋进床里吧,把英语卷子拉到眼前,顺手点开了姜纳西之前给我的学习音频。
听着听着,有个地方好难,我坐了起来,开始认真仔细的听,她的声音突然从耳机里蹦出来:“这一题你那么笨肯定不会。”
我差点把耳机甩出去。真是够了,连复习都不放过我?我低声嘟囔着,想起自己那天说的那些话,突然有些后悔。
是不是如果我什么都没说,我们之间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我把耳机戴正,后面是姜纳西那温润的声音讲解着题目,不知什么时候,我就这么听着听着睡着了。。
—
梦很快来了。
火。又是火。
浓烟灌进鼻腔,喉咙扯破般疼,世界像被烧穿的底片一样扭曲。我想喊却喊不出声,我知道这是梦,可我就是醒不过来。
那片火光里,我看到一个人影转过身来。她的背后,是高高的天花板突然坍塌。
她站在那里,像一根钉子把我钉在梦里。
我猛地睁开眼,身上全是汗,耳机还挂在脖子上,我一把关掉播放器,重重喘着气。
睡不着,算了在学会吧。
—
同一时间,卓雅中心医院的接诊通道响起了长长的警报声。
救护车稳稳停在急诊门口,推床直奔急救区。
“患者女性,68 岁,突发意识模糊,现场昏迷,伴随右侧瞳孔放大,心率 115,血压 190 over 110,疑似脑出血,已使用甘露醇和硝普钠。”
护士边报病情,边稳稳控制着心电监护仪。床头的输液瓶还在微微晃动。
值班急诊医生一眼扫过 CT 初筛图像,眉头蹙紧:
“右侧额叶大面积出血,颅内高压,有脑疝趋势,必须马上进 DSA 室,准备脑动脉瘤夹闭术或者支架介入,需要血管造影明确破裂点!”
就在手术通知下达的同时,姜院长走入现场,眼神沉着。
他的手已经摸到了挂在手术室入口的那件近 10 斤的含铅防护铅衣——外科医生穿上它,就意味着将面对至少 5 小时以上的高强度介入手术与高剂量射线暴露。
他沉默了两秒,低头看了看表。
顿了顿,目光扫过周围几个主治医生,最终停在熟悉的那位身上。
“李正,穿铅衣的时间你最多,血管路径处理也最稳。今天这台你来。”
“把人保住。”
他语气平稳,但话音落地的瞬间,全场一静。没有人敢质疑他将命交给别人的决定,因为他已经转身,前往监控室。
监控室内的画面切换至 DSA 导管室,一切准备就绪,清洗、铺巾、插管、造影、造瘘,全程无一拖沓。
姜院长坐在屏幕前,目光如炬,一刻未离。
他打开医用笔记,记录术中数据,右手腕下那块表在夜光下闪着银芒。
他皱了下眉。不停看表,但这是他亲女儿闯的祸。
——这命,他不能不盯着。
手术进入第四小时,术野中出血点仍未完全闭合,动脉破裂位置复杂,导丝进退两难。他又看了眼表。
这时,外面传出阻拦的声音,姜纳西闯了进来。他爸爸没有理会她的行为,示意外面的人不用管,然后他们俩一起看着屏幕。
过了良久。
“你不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