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班安静得像是舞台刚拉开帷幕,而我,是那个台词写错的演员。
我低着头,双手紧紧抓着书包带,下巴几乎要抵在胸口,强迫自己走到座位上。
姜纳西正翻着一个非常清晰的白眼,像是告诉我,我的存在污染了她的空气。
我可真该死啊,我怎么敢跟他说那么一大通话啊。
我刚想回头找个台阶说点什么,结果,全班的目光如天花板上突然砸下的冰锥,一齐盯过来。只有方石头轻轻摇了摇头,像是提醒我:“现在不是时候。”
也是,我现在触霉头干嘛,她没找我害我就很不错了。
上课铃响起,“起立。”
“老师好。”我后排毫无动作,却也没有人敢质疑。
老师今天似乎心情不错,装作没看到一样掠过她。
“这次我们班平均分涨了不少,特别是某个‘不站起来’的同学。”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的方向一眼。
“班长,卷子发一下”
卷子从前面传到我手中,我转身递给她。余光扫到:100。我心里咯噔一下,果然——她是故意的,是在回应我那天的话,用满分羞辱我。
她撑着头看着窗外,头都没扭过来的从我手中拿过卷子。
然后看着自己卷子,拿出纸擦了擦我碰过的卷子,再将它平平整整地摊在课桌中央。那动作比言语嘲讽还让人难堪。
她好像真的很生气,很嫌弃,但也正常,我说了那么过分的话。
我低头看我的——92。然后抬头看老师。老师像看穿了我的想法似的,慢慢开口。
“第一名,姜纳西。”
“第二名,金伊允——你加油。”
我一时间有点恍惚。我是第二?那意味着,她和我之间的差距,也许不是深渊,而是一步之遥。
但她没有回头看我一次,像是我连空气都不算。
—
从那天起,我几乎把自己埋在图书馆的书架缝隙里,日复一日地拼命学习。她依旧不说话、不看我,卷子依旧满分。那种感觉,就像在追一个没有底的深井,永远猜不透底部在哪里。
2018 年 02 月 28 日
英语卷发下来了,我熟练地转身传给她,却下意识停住了目光。她的分数:98。
不是满分,难道她不擅长英语,我还能追!?
我条件反射地看向那道扣分题:
请写出 A-Z 每个字母开头的形容词。
她写的是一句完整的句子:
I am Amazing, Brilliant, Creative, Driven...
一直到 Z。每一个词都在夸奖自己。我嘴角一抽,读着那堆完美人格的堆叠:Kind, Noble, Unique, Wise... XOXO?
我盯着这个“抱抱亲亲”的单词,看到那个红叉和扣 2 分。心中刚浮起一丝喜悦,又被卷尾一句小字打断:
【Xerotic 金伊允正在看我的卷子。】
我猛地抬头,只见她手伸着在等我看向她:
“可以给我了吗?偷窥狂。”
我面红耳赤地把卷子递过去,翻开字典查那该死的单词——“xerotic”:干燥的,病理性缺水。
我摸了摸自己干巴巴的脸和唇角,真想在课桌里打个地洞,把自己埋进去。
我必须追上她,我必须超过她,不然我活在这个世界就像在一场随时会熄灭的梦里。
2018 年 3 月 13 日
今天的空气像被压过一样沉闷。班主任捧着那沓厚厚的试卷走进来时,全班鸦雀无声,只有几声低微的吸气声。
昨天的试卷难得像一道黑洞,卷子一发下,整间教室像丧事现场。有同学悄悄合十祈祷,也有人直接低头认命。
“成德不是普通学校。”老师平静地开口,“根据你们的表现,副校长批准了新的难度调整。”
那一瞬间,我拿到卷子的同时,身后的姜纳西忽然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