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笑笑暑假的三分之二时间都泡在武馆里,她虽然错过了学武术的最佳年龄,但是学习能力很强,又肯吃苦,即使是练习枯燥的基本功,她也能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坚持到最后一刻。
谭清武开始很欣慰,觉得这是意外之喜,找到了个学武术的好苗子,尤其是她骨子里不服输的精神简直和他一模一样,每每看到她咬着牙坚持,他心里就没来由地涌出一股酸楚。
如果没有抱错,笑笑一定会在最合适的年纪跟着他一起蹲马步;如果没有抱错,她会喊自己“三叔”,跟自己撒娇;如果没有抱错,这个时候她一定跟着哥嫂,在世界的某个角落,欣赏更为广阔的天地;如果没有抱错……
但是他观察久了,就发现这孩子根本不是因为想学武术而在认真练习,她是在较劲,她的埋怨都写在了脸上,无法用语言发泄出来,只能通过这种自我折磨的方式来进行发泄。
他想找点话题,拉近他们的距离,可是每次都是自己自说自话,覃笑笑压根不接他的茬,只有当他教学的时候,她才会好好地跟他交流。
谭清武明白了她的排斥,只好想了个折中的办法,让他的徒弟教她,然后又跟所有徒弟打了招呼,让他们照顾好笑笑,但令人没想到的是,覃笑笑却利用这层保护,让那些师兄教她更多,甚至要求他们不要手下留情。
那些师兄哪里教过女娃娃,即使再小心,也不免让覃笑笑磕着碰着,所以她每天身上都青一块紫一块。
林金洋他们虽然心疼,但也明白练武不可能不受伤,金晏如和覃勤每晚都给她用跌打药按摩损伤处。
经常是覃笑笑还没疼到掉下眼泪,婆媳俩却泪眼朦胧,一会儿问“疼不疼”,一会儿又说“不想学就不学了,何必遭这个罪”。覃笑笑总是安慰他们,不疼,她还要学。
洪如发看不下去,想告诉林金洋真相,但是覃笑笑使出杀手锏,泪眼汪汪地看着他,他立马乖乖闭嘴。
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洪如发终于忍不住直言:“你疯了!”
谭言也发现不对劲,他可不吃覃笑笑的那套,转头就告诉了谭清武。
这天,覃笑笑正蹲着马步,脸上的汗如豆子一般一颗颗地往下掉,谭清武怒气冲冲地走过来,说:“笑笑,跟我过来。”
“我还没蹲够时间。”她回答道。
“不用蹲了,跟我过来。”
覃笑笑没有理会他,继续蹲着马步,二师兄看出谭清武心情不好,小声提醒道:“小师妹,师父说不用蹲了,就别蹲了,不然等会有你好果子吃。”
覃笑笑依然没有理会。
“覃笑笑!”谭清武声音不由放大,武馆里的师兄弟纷纷看过来,发现师父正在训斥小师妹,都不由地维护起来。
“师父,小师妹练得可认真了,您别说她了。”
“对啊对啊,师父,小师妹要是做错什么事,您直接说,别发火呀,别吓着她了。”
“师父,小师妹这么小,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您有什么火冲着我们来,别把她给吓跑了,我们馆里本来就没有女孩,唯一的小师妹,可不能再被吓跑了。”
“是啊是啊……”
“住嘴!”谭清武呵斥道,“所有人,出去,沿着光明路跑二十个来回!”
“啊!”
“三十!”
“快别说了,所有人,跟着我,一一一二一……”
不一会儿,场馆里只剩下谭清武、谭言、洪如发和覃笑笑四人。
“你们俩个,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谭清武对谭言和洪如发说道。
谭言:“爸,我就不用走了吧……”
“……”洪如发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站在覃笑笑身前,毫不畏惧地看着谭清武。
谭清武:“洪如发,你让开。”
洪如发昂起头,继续与他对视。
两人僵持不下,最后是谭清武先认输,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我不会,也不可能,像揍谭言那样揍笑笑的,我要和她说几句话,你让开。”
“我不想和你说话,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覃笑笑稚嫩的声音仿佛是一记重拳狠狠地敲打在谭清武的心上。
“笑笑,这是林金洋教你的吗?”谭清武看着瘦瘦小小的覃笑笑,他不相信这个年纪的孩子可以说出这种话,一定是林金洋夫妻俩个故意教坏了她,但是他们到底还有什么目的?他想不出答案。
“才不是我阿爸教的,我就是不想和你说话。”
“好,那你说为什么?我对你不够好吗,还是我欺负过你?你为什么就不想和我说话了?”谭清武气急了,收起了好性子,质问起覃笑笑来。
他说完就开始后悔:他跟个孩子计较什么呢,还不是林金洋在背后说了什么,不然她怎么可能这么排斥自己。
“笑笑,我……”
洪如发:“你不想和他说话就不说,又不会死人,更不会少块肉,走,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