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套动作的技术要点是各个冰场教练的立身之本。
到尹宓这个水平,她能跳出高难度跳跃的技巧可以类比一家店的镇店之宝。这么直接去问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梅梓萱当时也只是情绪上头,一时嘴快,等热血和肾上腺素下去之后自觉说错了话。她不会同人道歉,不知道怎么委婉地将这件事缓过去,只好用躲的办法。
我会赢过她,她想,我一定会赢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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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顾贝曼每天定点催促团里发公告的消息轰炸下,舞团放出公告说明首席因公务无法参与原定场次,放开退票通道。
好在尹宓不喜欢看舞蹈相关的信息,才让顾贝曼瞒她到上飞机前。
因为会议的行程安排,顾贝曼要比尹宓提前出发。为了减少团里的损失,她出发的日期卡到了最紧,在完成演出之后连妆都没卸从演员通道匆匆离开。
有一群粉丝早早等在那里,在昏暗的灯光下隐隐看到个人影,正兴奋说今天来的这么快,没想到撞到首席下班。
顾贝曼在SD不怎么营业,既不收粉丝礼物也不接受签名合照之类的。她一般遇见都是给观众行个礼,然后冷面前行。
一开始粉丝还有怨言,说她跳得不怎么样人挺傲。后来发现,人家跳得实在是太怎么样了,有傲的本钱,再加上习惯了顾贝曼的作风,慢慢议论就淡了。
更别提今天顾贝曼拖着个行李箱,看上去行色匆忙。
通道外等待的粉丝们欢腾的气氛瞬间沉底。
顾贝曼从他们眼前飞速略过,丝毫没有注意到气氛有一瞬间的凝固。
等她背影被车门彻底阻隔,噤若寒蝉的粉丝们才缓慢解冻。
“哇,那是顾首席吧?”
“好恐怖,我刚才有一种被班主任在后门偷看的感觉。”
“脸色好差啊她。”
倒不是顾贝曼故意冷着脸。今天纯属是被腰痛折磨得心情不好,加上一晚上一个多小时跳个不停之后还得坐十几个小时飞到大洋彼岸,她正在发愁能不能活着下飞机。
团里唯一有点人性的是给她打了辆专车送机场,椅子还算比较舒服。顾贝曼从随身包里掏出止痛药,数了片数刚要往嘴里倒,想了想又加了一片。她从司机座椅后袋里抽出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将那些小药片吞进去。
她顺便往准备好的药包里再探了探,确定自己带了膏药和扶他林。她可不想在国外因为疼痛进医院,一点用没有还浪费钱。
等待药起效这会儿她也闲不下来,打开手机再确认了一遍自己的行程,包括从尹宓教练那里拿来的落选赛赛程和赠票的领取方法。
跨国换算时间最容易弄错日期。
对方在聊天记录里骂骂咧咧,说她们俩搞个惊喜得耗别人的命,但还是帮了忙,顺便再答应了顾贝曼得寸进尺的保密要求。
能怎么办呢,惹又惹不起躲也躲不掉。
顾贝曼确认无误,在脑子里模拟出自己到站下车托运安检的一系列流程,感觉到一切都井井有条的在她掌心运转。
这种舒心感让疼痛都散去一些。
顾贝曼又把自己收拾行李时列好的单子复制一份到和尹宓的聊天窗口,删改了些参加比赛的运动员必备的东西之后发出去。
顾贝曼:我这回没在家,你按照上面的清单提前收拾行李
顾贝曼:收拾好了拍张照片给我
尹宓今天的卡已经打过了。她发的是自己陆上训练后在更衣室里的自拍。
顾贝曼的理智知道以训练的运动量人身上的汗肯定是干了又湿湿了又干。而且花滑选手很多服装和冰鞋不能洗,在这个温度下混合在一起能发酵。
但尹宓因为运动红晕的脸,还有露出锁骨上的水光,以及有点汗津津的发梢还是有点让人……浮想联翩。
艺体生,人们嘴里精力最旺盛的群体,私生活最混乱的群体。
即便是一心只有事业与热爱,他们都不免过早接触了解关于欲望一词的衍生。
想赢是一种欲望。
美则更是同欲望相伴生。
顾贝曼,是这其中最深入的,最熟悉它的那位好学生。
她的面具越是冷漠坚硬,她的背面越是难以压抑的热情疯狂。
谁说舞台上喘息的自己是表演出来的?
为什么平常的她不能是演出来的那面?
专车司机车技很稳,刹车的动作很轻很缓。一点点摇晃惊醒了对着手机屏幕发呆的顾贝曼。她深吸一口气活动了一下腰,感觉止痛药在起作用了,便提着随身包下车。
顾贝曼对坐飞机的流程已经很熟悉了,即便是国际航班,她也早在未成年前独自飞过好多次了。
她将行李统统托运,一个人空手去了公务舱休息室。
公事出差,团里才舍不得给她买太好的票,这是她自己在柜台升的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