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时月提着环保袋走近她:“阿姨,怎么来这儿了?最近不出国跟项目吗?”
宁素不避讳地讲:“费铭费茹的外公见我吃太多苦了,飞我们的临时根据地把我带回家,好好养了一段时间。”
她看见林时月唇角的笑,忙接道:“可别笑话阿姨。这车就今天开这儿来,带费茹出去过生日,明天我就找车行卖了,再去跟我导师。”
说起自己的打算,宁素讲得眉飞色舞,绘声绘色。一举一动很鲜活,像一朵玫瑰,是那种知道风雨、迎接风雨、享受风雨,自我滋养的一种野玫瑰。
林时月想到林娜,她的妈妈更像院子里的腊梅。
女人就像花一样,百花齐放,各据颜色。
林时月说:“费叔叔也准备给费茹过生日。”
“啊,难怪这人不接我电话。”宁素抱怨着,“我多久能给女儿过一次生日啊,他也不让让我。”
“你和费叔叔商量一下,他会同意的。”
林时月看向坡下的超市:“宁阿姨,我现在要去超市买点儿东西,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下,我一会儿带你过去。”
“好,你先去买。”
林时月往坡下走时,想了想,给费铭发了条消息,事先说了下宁素来了的事。
等她带宁素回家,果不其然,喜欢在房间里躲清净的费铭下楼了,神色不虞地看着林时月领进门的宁素:“你来干什么?”
宁素像是没看见他的不爽,递出手里的礼盒:“叔叔,这次来得匆忙,没给你带什么礼物。”
林孝学是个老实人,都不知道自己能收到关系不近的人送来的礼,几乎是宁素伸手那刻,从椅子上站起来,双手接过她的礼盒:“谢谢,破费了破费了。”
林娜对宁素的到来不意外:“宁素,来得这么早啊?”
费诺走出问:“你知道她会来?”
“是呀,宁素提前跟我通过电话,说要带费茹出去过生日。”林娜招呼宁素过来坐下,“我刚才在厨房忙没看手机,都不知道你已经到了。”
宁素不轻不重地扫了眼费诺:“你看看你老婆多通情达理。”那一眼分明骂他小人之心,不让她见女儿。
费诺直言道:“我们已经订好蛋糕了。”
费茹一向是过农历生日,为了好记,都记元宵节的日子,再往前推两天。
林时曜悄无声息地缩到林时月身边:“姐,费茹要是跟宁阿姨出去的话,我们还给她过生日吗?”
“要过吧。”林时月也拿不准,她抬眼看楼梯,费茹躲着没下来。
依费茹的立场,大概是哥哥喜欢谁,她就喜欢谁;哥哥讨厌谁,她就讨厌谁。但宁素打的是费铭,又没打她,她的态度蓦地变差不合理,干脆直接连人都不见。
宁素不太在意别人的看法,直言不讳道:“我就带费茹出去玩到吃了晚饭回来,那个蛋糕你们可以留到晚上给她过生嘛。”
“我难得回来一趟看孩子。”
这就是费诺不想让宁素带费茹出去的原因。
费茹和费铭曾经对宁素期待很高,但每一次等她回来,愿望都落空了。费铭现在对宁素的态度也发生了转变,再带妹妹出去玩,留下念想,日后又都没时间来了,费铭只会更恨她。
屋子里一瞬安静。
林时曜不适应这种气氛,紧张地往外躲了躲。
林时月盯着从宁素进门到现在,就只说过一句话的费铭,他也沉默着,垂下的眼睫半遮黑雾般的眼。
“这件事我们也做不了主。”他像是刚恢复理智,“要问问费茹的意见不是吗?”
宁素听后一拍掌:“对啊。费茹现在是在楼上吧?”她挤过人群,踩上楼梯:“费茹啊,妈妈来了。”
几个人在楼下等着,都不清楚宁素在楼上跟费茹聊了些什么。
不到半个小时,宁素带着人下来了。
“费茹同意了,我带两个孩子出去吃饭,晚上送回来。”
费诺撩起眼皮:“费铭也去?”
宁素理所当然地说:“那不然?妹妹过生,哥哥不在像什么样子?”
林时月靠近费铭:“你想去吗?”
费铭抬起头,目光又轻又静地停留在她脸上。
分明黑沉的一双眼,让人看不出情绪,林时月就是说不上缘由的,在这一瞬的注视里,好像和他共感了。
心脏猛地骤缩,血流停止又急速窜向四肢。
冰冷、发麻,那是犹如困在湿冷的古井里,被人抛弃无人在意,才会感受到的悲怆。
“要是不想去……”林时月艰涩开口,只用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
这时,费铭却动身了,走到宁素身边,用行动展现了他的选择。
宁素欢欢喜喜地拎着两个孩子出门,似乎人走近的时候,她才发现费铭耳朵上的纱布,一面问他耳朵怎么了,一面伸出手想要触碰。
指尖将要触及纱布那刻,费铭偏头躲开,他移了位置,走到费茹另一边。
宁素对此完全没反应,她像是真的不在乎费铭的态度,没碰到纱布,甚至比费铭偏头还要快一步地,收回了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