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时月傍晚心脏不太舒服,没吃多少饭就在林娜和费诺担心的注视下,回了自己房间休息。
院落为离开的费铭和费茹,亮起照路的白炽灯。林时曜上楼来看林时月,见她还能坐床上靠床头看书,应该没什么大事。
放下手里的水杯就不客气地往林时月香香软软的床上一躺,都不用找位置,脑袋精准地搁在了林时月的小腿上。
“姐,你现在好点了吗?”林时曜望着她房间贴了荧光星星贴的天花板,闲来无事地数星星。
林时月把手里的书往后翻了页:“要是还不舒服,你躺上来的时候,就被我踹下去了。”
林时曜憨傻地乐:“嘿嘿。”笑过后收敛表情,正色地问:“怎么突然心脏不舒服?要不明天去医院做个检查?”
心脏难受可不是小毛病,他姐一直身体倍儿棒,以前从来没有过。
林时月合上书:“不用,就是突然心慌了阵儿,现在躺了会儿好多了。”她也说不上来吃饭那会儿的感受。
就是闷、心悸,像恐慌症发作了般。
换成比较迷信的说法,那就是有种不祥的预感。
林时曜是被林娜和费诺找上来的托,还准备做林时月的思想工:“心慌不是小事呀……”
话说到一半,林时月枕边的手机响了。
她丢开书拿过来一看,是费茹打来的。按时间算他们玩得比较晚的话,这会儿应该还在吃饭,不可能打电话过来。
那种心悸又涌了上来。
林时月接起:“喂,费茹,在回来的路上了吗?”
回来这段路,车只能停在村里的居委会门前,开不进来。到家前还得走一段田埂路,说不定是费茹害怕,想叫人来接。
林时月竭力安慰自己别多想,可电话那头回应她的,是年仅十六岁的妹妹的哭腔。
“姐,姐姐……”费茹抽噎着,几乎快喘不过气来。
林时月收腿侧身,脚已经穿进鞋子:“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慢慢说。”
林时曜噌地坐起凑过来:“姐,是费茹吗?”
林时月竖起食指示意他噤声,林时曜便把耳朵贴在了她的手机背面。
要让一个高中生快速冷静情绪不容易,费茹用尽全力,也才堪堪忍住不断涌上的哭嗝:“我找不到,找不到我哥,哥了……呜呜……”
林时月和林时曜同时下床,朝楼下走。
“费茹你现在在哪儿?”
费茹看了看周围:“我在……稻田旁边,看得见,嗬——看得见家里亮的灯。”
“你站在原地别动。”林时月轻缓的声音橡根定海针,“姐姐马上来接你。”
费茹哭得不能自已:“你能不能快点来……我好像听到狼叫声了……”
林时曜一个踉跄,冲电话里的人喊:“我的好妹妹诶。这里没狼,那是狗叫!”
也是为了安慰费茹吓坏的情绪。
林时月和林时曜下楼的动静惊扰楼下聊天的大人。林娜和费诺同时回头,林娜看两人急急忙忙地套外套便问:“怎么下来了?不是在房间里休息吗?”
费诺扶稳差点儿摔倒的林时曜:“急什么?”
林时月打着手电边往外跑边解释:“费茹回来了,她在外面哭。”
前言不搭后语的,几个人都没听懂。
林孝学拦住林时曜:“你姐姐说的啥?费茹怎么会在外面哭?”
“啊呀!”林时曜焦急地往外面探,“外公!费茹找不到哥哥了,她一个人回来,在半路上害怕地哭了。”
“一个人回来?宁素呢?”一向沉稳的人,这刻也被两个孩子弄得心乱了瞬。
费诺低头找手机给宁素打电话。
林时月下了前院的楼梯,没跑多远就看见站原地边哭边打电话的费茹。
抓着人一通打量,没看见身上有伤什么的,便按住费茹两边的肩膀,弯下腰与她平视:“费茹不哭,跟姐姐说发生什么事了?”
现在不能带回去慢慢安抚,还有个大的不知所踪。
身边来了人,费茹也就没那么无力慌张了,她渐渐止住哭腔,看着林时月一五一十地把刚才的事说了出来。
一开始妈妈带他们去市区里的酒店吃过午餐,就带他们去冰雪世界看冰雕,一切都很顺利,她也放下了戒心。
可是到了晚上,他们回中午的酒店吃晚餐的时候,宁素接了个电话进来,跟他们说酒店里的消费她已经付过钱了,也帮他们叫了车,她那里还有事,要先回京南市主城区。
具体什么事也没说。
然后费铭就和她吵了起来。
费茹委屈地抹眼泪:“她怎么这样啊……明明是她的问题,她还要骂哥哥……”
那些话她都没脸说给林时月听。
林时曜带着大人们赶到了,几个人围着费茹关切地嘘寒问暖,费诺往她身后看:“你哥哥呢?”
费茹不想说了,她搞连坐,现在也烦费诺。
林时月把她交给他们:“你们把费茹带回去,我去找费铭。”
“这么晚了,一个人不安全。”林娜把林时曜推出来,“带你弟弟一起。”
林时月摇头:“时曜陪着费茹更好,费叔叔……”她转向费诺,“你联系一下宁阿姨。”
不管发生什么事,跟孩子吵架后,把孩子丢在酒店就是不对。
林时月要了车钥匙,走前费茹叫住她,走到她跟前,踮脚在她耳边说了句。
“姐姐,我哥他喝了酒。”
林时月一怔,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费茹落脚后又补充:“红的。”
林时月看向她背后那群关心则乱的大人,俯身摸了摸她的脑袋:“别担心,我会把你的哥哥带回来的。”
林家的人仿佛有一股神奇的魔力。
费茹站在原地,愣愣地望着林时月离开的背影,抬手,覆盖住被她抚摸过的地方。
轻而易举的,就能让人卸下防备,对他们心生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