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的阳光穿过梧桐树冠，在齐然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按下S键的瞬间，怀表装置发出蜂鸣般的共振，震得他掌心发麻。远处校园的钟声恰好敲响第九下，余音在空气中形成奇特的驻波。

"齐然！看这个！"陈轩突然指着笔记本电脑尖叫。量子接收器的屏幕上，原本杂乱无章的信号突然组成清晰的脑电波图谱——来自陆昭的α波和β波以完美的正弦曲线交替闪现。

林秀兰的翡翠胸针突然变得滚烫，她急忙取下胸针放在树根处。翡翠表面浮现出全息投影：苏黎世实验室的实时画面。陆昭被固定在一台古怪的机器上，太阳穴贴着电极，但眼睛清明如常。

"他在等这个时刻。"周教授的声音发抖，"春分日的09:47，地球磁场最稳定的窗口期。"

投影中的陆昭突然看向虚空，仿佛能透过时空与他们对视。他的嘴唇微动，齐然立刻认出那个口型——"现在"。

怀表装置的共振频率越来越强，齐然感到一阵眩晕。眼前的现实像老式电视机般出现雪花纹，梧桐树的轮廓在视野中扭曲变形。他惊恐地发现自己能同时看到两个场景：树下的实验室，以及苏黎世地下三层的白色房间。

"量子隧穿效应......"他听到自己发出陌生的声音，语调像极了陆昭，"我的意识正在穿过势垒。"

陈轩的轮椅突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不受控制地站起来，瞳孔变成诡异的银灰色："通道打开了！阿阮的网络在重启！"

林秀兰扑向翡翠胸针，但为时已晚。胸针裂成两半，露出里面的量子处理器。一道蓝光射向天空，在春分的朝阳中形成肉眼可见的光柱。

光柱中浮现出阿阮的全息影像，比之前任何记录都要清晰。她穿着白大褂，背后是1970年代的实验室。

"亲爱的后继者们，"影像开口，声音带着奇特的混响效应，"如果你们看到这段留言，说明S=R网络已经完成最后的自检。"

齐然发现自己的手变得半透明，能直接看到地面的落叶。周教授试图抓住他，手掌却穿过了他的手臂。

"不要抗拒纠缠态。"阿阮的影像继续说，"当两个观察者同时测量，量子态才会坍缩。陆振邦犯了个致命错误——他以为能单向窃取陆昭的脑波。"

全息影像切换成ETH地下的三维结构图，一个红点正在主楼下方闪烁。

"真正的控制中心在这里，"阿阮指向某个隐蔽的房间，"用梧桐树的年轮密码可以打开。记住，你们只有47分钟。"

影像突然扭曲，阿阮的表情变得凝重："最后警告：不要试图中断进程，否则两个观察者都会——"

话未说完，画面戛然而止。光柱消散，齐然的身体重新实体化。他跪在地上干呕，嘴里有血腥味。

"我们得去苏黎世。"陈轩的声音变了调，带着金属质感。他撕开病号服，露出胸口——皮肤下隐约有蓝色光脉流动。

周教授惊恐地后退："量子点...他在变异！"

陈轩抓起裂开的翡翠胸针，锋利的边缘割破手掌。血滴在量子处理器上，立刻被吸收殆尽。处理器发出嗡鸣，投射出欧洲地图，一条红线连接两所学校的梧桐树。

"通道已经建立。"陈轩的瞳孔完全变成了银色，"但陆振邦在干扰信号。我能感觉到...陆昭很痛苦。"

齐然突然想起什么，冲向实验室。五分钟后他回来，手里拿着那支蓝色安瓿瓶："这不是解药，对不对？这是量子标记物！"

陈轩接过安瓿瓶一饮而尽，蓝色血管立刻从颈部蔓延到脸颊："现在我是活的信标。两天内，带我去控制中心。"

广播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

"陆振邦的人。"周教授脸色惨白，"他们发现我们激活了网络。"

齐然快速收拾关键设备，突然注意到怀表装置上出现倒计时。

林秀兰从树根处挖出一个金属盒，里面是阿阮的工作证和一把古怪的钥匙："坐我的车去机场。苏黎世那边...我有人接应。"

"您不跟我们一起？"

老人摇头，指向正在变异的陈轩："总得有人拖住搜查的人。记住，到了控制中心后，同时按下S和R键。"

警笛声由远及近。齐然最后看了一眼校园的梧桐树，叶片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光。

飞机起飞时，陈轩的状况急剧恶化。他的皮肤开始半透明化，能直接看到皮下流动的量子光点。空乘人员惊恐地拉上隔帘，以为他突发恶疾。

"别怕，"陈轩的声音像电子合成音，"我正在成为...活的量子节点。"

齐然打开笔记本，接收器仍在接收陆昭的脑电波。信号越来越弱，夹杂着痛苦的尖峰。

"他们在加大电压..."陈轩突然抓住齐然的手，触感像过电，"听好，着陆后我们只有七分钟赶到控制中心。通道已经开始不稳定了。"

舷窗外，平流层的夕阳如血。齐然发现云层中隐约有蓝色光带流动，形状像极了梧桐树的枝桠。

"阿阮的网络..."他喃喃自语，"它一直就在那里。"

飞机降落在苏黎世机场时，倒计时还剩00:07:33。接机的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自称阿阮的学生。

"车已经准备好了。"她递给他们两张门禁卡，"但有个坏消息——陆振邦封锁了主楼。"

陈轩突然抽搐起来，银色瞳孔扩散到整个眼球："来不及了...陆昭的脑波频率在衰减！"

老妇人从手提袋取出注射器："最后一剂量子点，能让你暂时成为完美导体。"

注射后的陈轩发出非人的尖啸，身体几乎完全透明化。他抓起齐然冲向停车场，速度快得拉出残影。

当主楼钟声再次响起时，他们站在一堵石墙前。陈轩用流血的手掌按在墙面上，石砖突然变成半透明，露出后面的金属门。

"控制中心..."齐然的声音发抖，"原来一直在所有人眼皮底下。"

门上的生物识别器亮起，显示【等待掌纹验证】。齐然毫不犹豫地按下手掌——识别器闪烁三次，发出机械音：

【欢迎回来，阿阮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