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灵秋,她早收了笑容,无视这场突如其来的尴尬闹剧,大步越过了他。
一行人沿石窟行走,一路上只见四周漆黑的石壁上布满绚烂的壁画,如此绵延,无尽无穷。
这一路,薛成昭的惊叹就没停过,一个劲儿地夸赞作画之人,又想到阿紫所说的颜料有毒,忍不住担忧:“这些画师接触了有毒的颜料,身体会不会出现问题?”
“应该不会,”阿紫凝神,认真地盯着他,“他们极有可能直接死了。
“因为五百年里我从未见到过任何人。”
“这样啊……”
薛成昭闻言不禁一阵扼腕痛惜,激动地握住了阿紫的手臂。
“咦?”
他突然发出一句奇怪的喟叹,忍不住伸手在阿紫的手臂上上下摸索,疑惑问道:“阿紫兄的手臂……是怎么了?”
“嗨!”
阿紫也不避讳,听他这么一问,大大咧咧地捞起袖子。
火光下,纤细的玉臂上赫然缠绕着团团青黑色的线状物体,每根足有拇指粗细,自苍白的皮肤纵横,如山脉狰狞隆起,慵懒蠕动,俨然是寄生的活物,在阴暗的空间中显得诡异又恐怖。
几个人见到这幅场景皆是一惊,离得最近的薛成昭大受刺激,更是险些背过气去,被云海川虚扶一把才不至于跌坐在地。
一众人中,唯有灵秋眼中的情绪稍稍平淡几分。
她当然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这这这是什么东西!?”
薛成昭的惊呼声划破寂静。
阿紫:“这是……”
“血蛊。”
沉默中,有人开口。
灵秋讶异地看向身侧的云靖,只听他接着道:“血蛊又称子母血蛊,是一种起源于魔族的恶蛊,通常有子母两蛊。被种下子蛊的人受到蛊虫操控,对身怀母蛊之人惟命是从。”
“除此之外,种下血蛊后,无论子母,都必须每隔半年服用一次压制蛊虫的解药,否则便会气血逆流,爆体而亡。”
“世上竟有如此凶狠的蛊毒!”
薛成昭不可置信地看着阿紫,后者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
“这还不是这血蛊最狠毒的地方。”
“还有!?”
云靖道:“不错。这蛊的厉害之处就在于中蛊后蛊虫会慢慢侵蚀宿主的血肉,一开始并不会有什么感觉,直到六个月的时间慢慢流逝,宿主每至月夜,被月光照射,便会承受一分更甚一分的剧痛,犹如数柄锋利的刀刃在体内翻搅,说是剖心剜骨也不为过。而且即便及时服下解药,也无法立即得到纾缓,反而会加快承受痛楚的进程。”
“我在一些杂书中看过,这种蛊虫极其狠毒,以百年为一轮回,逐渐从血肉向心脉移动,直到最后彻底接管宿主的身体与意识,将中蛊之人完全变作供给灵力与营养的器皿。”
他顿了顿:“不过,许多被种下血蛊的人根本等不到这一天,每六个月一次的剧痛折磨就足以驱使他们不是自绝生机,就是形同疯魔,是以这子母血蛊又被称作世间至毒之首。”
云靖看向阿紫的手臂,严肃道:“你体内的蛊虫如此疯长,为何还能好端端地站在这儿?”
话音刚落,灵秋和云海川眼神锐利,齐齐射向阿紫。
阿紫心虚地清了清嗓子,连忙解释道:“我也不清楚,这血蛊仿佛是生来就有的,自我无意间落入这江底,误触壁画,中了一回毒以后,别看这蛊虫瞧着可怖,实际上根本没什么感觉。”
他掰着手指:“过了这么五百多年,该是这么大还是这么大,一点儿也没长。”
“我想大约是这石窟壁画上的毒素无意间有压制它们的功效吧。”
“果真?”
灵秋忍不住拔高了声音,身体微微向前倾,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我……我也不清楚。”阿紫被她看得心下毛毛,忙道:“或许龙王大人会知道呢!”
说着,他不好意思地将衣袖放下来,对薛成昭说:“真是抱歉薛兄弟,让你受惊了。”
“没、没有。”
薛成昭听到云靖对血蛊的描述,心头早已恶寒阵阵,一想到阿紫竟然遭受了如此这般非人的折磨,一时又是义愤填膺,见他如今反向自己道歉,更是无地自容,当即恨恨道:“这血蛊当真是魔族害人的东西!”
他迫不及待地看向云靖,急切问道:“大师兄可知道有什么办法能解除此蛊?”
云靖摇头:“据记载,血蛊至今无方可解。”
薛成昭又问阿紫:“阿紫兄可还记得是谁替你种下的蛊?”
阿紫同样摇了摇头。
“一定是魔族!”
“该死的魔族!”
接连碰壁的薛成昭再也忍不住情绪,跺脚大骂,就连他身后的云海川脸上也浮现出几抹明显的愠色。
灵秋眉心一蹙。
北边修士果真一向最痛恨魔族。
她偏过头去,懒得看薛成昭和云海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