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璃呵呵一笑:“别得寸进尺。”
“巧了,我这人吧,就特喜欢得寸进尺。”他倏地抬手拍拍她的脑袋,挑衅道,“欸你倒是说说,矮是什么感觉啊?”
黎璃立马打掉那只手,瞪他一眼:“让你抬不起头的感觉。”
裴祁安愣一下,反应过来登时笑得前仰后合。
“有趣,你说话真有趣,就是有时有些气人,老是让我火冒三丈,跟你打个商量,对我能不能再善良一点?嗯?”
黎璃笑笑:“我为什么要善良,好让你得寸进尺?”
“你耍起棍来这么厉害,我哪敢得寸进尺?我是再不敢惹你啦。”
黎璃闻言旋身过去,高傲地挑起眉毛:“好啊,那叫声姐来听听,我就信你再不敢惹我了。”
“你……”裴祁安又语顿了,“我看得寸进尺的人是你才对,叫姐下辈子也不可能!”
“你本就比我小,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谁比你小?我才不属兔。”
“那你属什么?”
“属鼠,哈,没想到吧?我年长你两岁,两岁!还不快快叫哥?”言着,裴祁安伸出两根手指头在她眼前晃来晃去。
黎璃一把拍掉,笑说:“那你老要跟我比身高作甚?还在那沾沾自喜,你若是矮过我,岂不是五迟五软,发育不足?”
“你什么意思?谁五迟五软?谁发育不足?”裴祁安又被点着,他觉得她有一百种方式让他上火。
“欸你别走,”见人快步走了,他忙追上去绕到她前面,趾高气昂地质问,“你给我说清楚,说谁迟说谁软呢!”
黎璃只笑不说话。
那厢狗狗祟祟的二人,还跟在他们身后两丈远,为了不引起注意,指天看地,一副很忙的样子。
“公子,”那小厮压低声音,“我是说,好像也没必要尾随人家啊,您为什么不直接上去跟人姑娘打个招呼?”
“你不懂,万一她不理会我呢?我一现身,还会让她有所防备,我又怎好再尾随?最后也许连她是谁都没办法知道了。”
“倒也是,还是公子思虑周全。”
“那是自然,不过……我怎么觉得她穿的这一身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公子,公子,他们拐弯了。”
“跟上。”
“怎么了,公子?”
“景元你……你走路能不能别这么偷鸡摸狗,自然点,跟平常一样,成不?”
“成成,”景元立马挺起胸膛,挺得不能再挺,威武如关公,迈起了大步,“我自然,我特别自然。”
“……算了,你怎么走都行。”
前面两位倏地顿步,吓得二人紧急后退,脚踩脚,脑袋碰脑袋,痛得想龇牙咧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默默飘走。
“我到了。”黎璃指了指前方巍峨高耸的东华门,转身微笑道,“裴公子,多谢你又送我回宫。”
裴祁安一抬头,庄严肃穆的紫禁城今夜也悬满了应节彩灯,风华别具。他看了一眼便垂下头去,心里只顾想着:还以为有好长一段路,原来这么快就走到了。
他用脚来回碾着地上的石子,别扭地说:“不必谢我,以后说话好听点就行了,别老是惹我生气。”
“这个嘛,”黎璃故意托着长音,“恕难从命。”
“嘶……你这人真是,”裴祁安一怒之下,怒了一下,顺道还把自己逗笑了,“那行吧,那就只能斗到天荒地老了,我可不会轻易认输。”
“好啊,不过可惜,你呢,”黎璃笑着抬起一根手指点了点他,又点了点自己,“是永远吵不过我的。”
裴祁安见她脖子伸得长长,另一只手还叉着腰,只觉她傲娇得像只大白鹅,有点可爱,但只是一点。
黎璃语速很快地说:“我走啦。”
他点点头,底下的脚又开始无意识地碾石子,那颗可怜的小石子被碾得快要碎成渣渣了。
“那个,”裴祁安捂唇咳了咳,“元宵后再见,我走了。”
言讫,又是扭头就跑。
黎璃望着张开双臂一跳一跳挤进人群的少年,笑了笑,转身走进东华门。
那厢狗祟二人藏身于街边老槐树下,再三确认她确实是进了宫。
景元诧异道:“公子,她怎么就进宫了?”
“啊我想起来了!她穿的是宫人服饰,我见姐姐身边宫女穿过,这套常服是年前新发的,因绣满了小葵花,加之配色大胆,所以特别好看。”
景元更奇怪了:“可是……内廷宫人怎么能随意出宫呢?”
“是啊,她怎么能出宫呢?”他也有些想不明白,要知宫禁之严,上至皇后妃嫔,下至女官宫女,都不允许随意进出内廷,只有宦官,还有他自己,但也必须经过万岁爷特许才可以。
“总之,公子您已经知道她是宫人了,只消告诉皇贵妃娘娘,还怕找不到人?”
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好,明天我就进宫找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