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心墙与钥匙
陈暮整理了一下烦躁的心情,开始修图,平时耐心十足的她,看着眼前的新娘,无名的火哧哧往上冒,为什么会这么胖?
“自己长啥样不知道吗?我的相机是不会说谎的!你180斤,相机拍不出80斤!美就是美,丑就是丑!接受现实不好吗?”
就在陈暮暴躁的吐槽完后,手机震动,苏棠的语音跳出来,带着撒娇的鼻音:
“宝宝真好~真体贴~”
附带一张喝粥的照片,就是一顿简单的暖胃白粥,她喝了酒,之前就一直吵着自己的胃不好,还偏偏喜欢没事喝两口。
陈暮说过几次,不听,也就随她去了,谁没点小爱好了,喝酒不是什么大问题,甚至陈暮从抖音看见漂亮的女士晚安小酒,送好看的小杯子还主动买给苏棠。
陈暮的嘴角不自觉上扬,苏棠的每一句甜言蜜语,都能精准戳中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手指在键盘上停顿两秒,最终还是打了一长串字:
“不想让我过去,就下午让室友或者朋友陪你去医院看看,检查单发给我,看看有没有扭伤,刚才不是喊着脚疼?……”
发完,她低头看着自己刚刚发出去的那一大段话,突然有点恍惚。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了?
以前的她,回消息从来不超过三个字。朋友都说她像台“人形AI”,冷淡、高效、毫无废话。 陈暮向来是个边界感极强的人,微信聊天,能回“嗯”绝不多打一个标点符号。可自从和苏棠在一起后,她的话越来越多,甚至开始像个老妈子一样事无巨细地叮嘱。
她看着对话框里自己大段的文字,有些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
——苏棠是例外。
唯一的例外。
下午,陈暮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检查报告单,反复放大又缩小,确认那行“轻度软组织挫伤,无骨折及韧带损伤”的字样后,才终于长舒一口气。
她靠在办公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目光落在电脑右下角的视频窗口——苏棠正低头坐在沙发上追剧,长发垂落,遮住了半边侧脸。
“昨晚到底和谁喝酒?”
“为什么挂我电话?”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这些问题像一根根细小的刺,扎在陈暮的神经上,让她无法彻底放松。
但她最终什么都没问。
她不是不想问。
她想问。
可她知道,苏棠最讨厌被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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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暮,三号棚的灯光测试好了吗?"同事的询问让陈暮猛地回神。她这才发现自己的构图软件里,苏棠的侧脸被无意识地描摹了十几遍。
下班时雨势渐猛。陈暮站在公司门口,看着雨水在地面汇聚成细小的河流。手机震动,苏棠的消息混着雨声一起抵达:【室友出去上班了,膝盖已经消肿了】。
陈暮的拇指在「室友」两个字上反复摩挲。半天陈暮回了一句:“我突然很羡慕你的室友。”
"要伞吗?"保安大叔递来一把黑伞。陈暮道谢时才发现自己的牙齿在打颤,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别的什么。
回到家,陈暮径直走向书房。抽屉最里层放着本皮质笔记本,翻开全是给苏棠写的小作文。因为苏棠经常撒娇说想让陈暮给她写小作文,陈暮就买了一个笔记本。电子版写一遍,发给苏棠,手抄一遍,保留着,想等以后作为周年纪念的礼物送给她。
最新一页的日期停留在三天前,最后一句写着:「你总说我像座堡垒,
却忘了每个射击孔都是为你开的窗,
可是我亲爱的你啊,
为何你心里的城墙那么厚啊,
我多想用我手中的热武器
猛然轰塌
只为到墙的后面看一看什么光景
可是不行啊
我的姑娘
我想要的是你亲手递来的一把钥匙
让我温柔的打开大门
住进去啊。
吻你万千,我的挚爱。」
她突然觉得可笑。二十七年来精心构筑的边界,被一个人轻易瓦解,而那个人甚至不愿意告诉她大门密码。
傍晚六点多视频时,苏棠的脚踝上贴着膏药,懒洋洋地窝在沙发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还疼吗?”陈暮问。
“不疼啦~”苏棠眯着眼笑,像只餍足的猫。
陈暮看着她,突然很想问——
“我们这样,算是在谈恋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