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这可是三殿下亲自命人送来的,快喝了吧。”
沈朝凰在翡翠镯相击声中睁眼,入目便是芙蓉帐暖,面前站着一人捧着鎏金盏,杯中酒液泛着幽蓝。
被凌迟的痛处仿佛还残留在身躯上,让沈朝凰晃了晃神。蓦然抬眸瞧着正站在自己面前,嫣嫣然笑着的人身上。
“三殿下特意嘱咐,要姐姐当着妹妹的面饮尽呢。”沈月柔腕间翡翠镯映着烛光,举着手中琉璃盏。嫣然的模样瞬间照在了沈朝凰脸上,她忽然记起这是自己的及笄宴。
没有去理会沈月柔口中的话,沈朝凰自顾自的思索了起来。她依稀记得永昌二十三年春,为了庆贺她及笄,沈月柔端来了一杯号称三皇子御赐的酒。
难不成自己是重生了?
沈朝凰皱了皱眉,倒不是觉得此事有多么玄乎,可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件事为何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一想起自己死前萧闻璟对她说的那番话,躯体依稀残留的痛,瞬间就变成了滔天的怒火。恨意不断啄食着她的心,下一刻便要叫嚣杀了那个将自己凌迟处死的人。
“姐姐?”
偏生一句话将她怒火滔天的恨意给拉了回来。沈朝凰抬眸,重新打量着自己面前站着的这位庶妹。
沈月柔穿着一袭嫣红,数不清的琉璃玉珠镶嵌在衣服上,衬的她矜贵娇憨,腕间的镯子更炫目夺人。
那是用她母亲的嫁妆打的。
此刻那张面容姣好的脸笑着,嘴角明明勾起,可眼里不达笑意,反倒是一片冷然。见沈朝凰目光袭来,沈月柔嫣嫣笑着将毒酒递了过去。
嗓音是甜的,可怎么听都只觉得一股寒意,“姐姐可莫要辜负了三皇子。”
沈朝凰望着端到自己面前的琉璃盏,并未第一时间接过,只是不疾不徐抬眼,用那双眼睛细细瞧着她。
沈月柔还从未被人用如此眼神瞧过,此刻看着这位嫡姐的脸,只觉得心中一片火焖,想摔了手中这鎏金琉璃盏还不敢,只能硬生生举着,口中还不忘催促。
“今天是姐姐的及笄宴,外边宾客还等着。烦请姐姐喝了这杯酒再出门。”
沈朝凰将视线落在了面前的琉璃盏上,眸中划过一片冷笑。
这一幕她可熟悉的很。
上辈子可不就是如此。
她那放在心尖上疼爱的庶妹,将藏有能让人毒功尽失的“锁魂散”下在了酒里。沈朝凰是使毒高手,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这点伎俩。
只是上一世当众拆穿只换得了沈月柔跪地哭泣,只道这是三皇子所赐不得违命,若有违背当即斩杀。
天真的沈朝凰还以为这是心上人给自己设下的考验,她听了这人口中的话,为了不让自己疼爱的妹妹受苦,当场饮下那杯毒酒毒功尽失。之后便中了萧闻璟的圈套,贪恋他怀里的那抹温柔,自此迷了心智。
既然老天给了她再次重来一世的机会,她必不会重蹈覆辙,再次踏了前世的老路。
那双凤眸凝神望着沈月柔叫对方一阵胆寒,穿着广袖罗裙的女子猛的打了颤,心间止不住的想,沈朝凰怎么一顿午栖醒来就像变了个人似的,非但往日眼中柔情尽无,更徒生她看不懂的情绪。
仿佛要有什么脱离了自己掌控一样。
沈月柔慌乱了一瞬,不过很快便又恢复了情绪,她浅笑着用两只手捧上琉璃盏,端到沈朝凰面前,那道甜腻至极的嗓子开了口:“姐姐快请喝。”
少女娇羞的面容垂下,似乎是真心实意想让嫡姐承了这皇恩,可实际上,垂下来的眼里划过一抹恶毒,是谁也看不到的。
可这一切未能逃得了沈朝凰的法眼,她浅笑了一声。前世为了萧闻璟能够顺利登上皇位,她什么骇人的手段都做过,怎会怕的了一个侯府的庶女。
前世的她不够清醒,面对沈月柔和萧闻璟的计谋,捧着一颗真心傻乎乎的跳了进去。明明前方是身不见底的坑,可她硬是觉得那个坑能被自己给摆平。
就这样,浑身血肉被萧闻璟生吞活剥,一滴未剩。
门外喧闹遍天,屋内寂静一片。
沈月柔举的双手都酸了,还不见面前的人出声,一边在心里呵斥沈朝凰怎恁的过分让自己平白受苦,一边又忍不住絮絮叨叨,若是玉泽哥哥知道了,必定痛斥沈朝凰一顿。
又不知等了多久,芙蓉玉榻上的人终于睁开了眸。沈月柔心下一喜,急忙上前要递过去,却没想到沈朝凰翩翩挥手,那杯酒便泼在了沈月柔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