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林风一般的跑回来,将刚才问题的答案告知,付伟文目露怜悯,却惹恼一直以来淡定从容的权一正。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
“为什么?”付伟文觉得他可怜,“因为宁成宣就是这么看你的。”
“住口。”
他情绪失控了,现在正是最佳的时机。
“你以为他喜欢你,结果人家只是跟朋友打了个赌而已,赌你是不是真的喜欢男人。”
权一正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其实青春期的男孩子哪能完全隐藏自己的喜怒哀乐,在初中学校,就小范围有人传,他喜欢男生。
这个传闻当时还传到权永国耳中,权一正被抽了一顿鞭子。
权永国利用手中的权利将散布传闻的几个学生退了学。
高中,权一正没有直接升,而是选择一中就是为此。
宁成宣的同班同学李达刚好也是从实验中学转入的,他的发小是那件事情的受害者。在宁成宣与权一正关系日渐亲密时,按耐不住,告诉了他关于权一正的真实性向。
李达那四个人的小团体,打了个赌,赌权一正是不是真的喜欢男的,宁成宣参与其中。
“你的喜欢被他当成笑话,当成炫耀的谈资,无论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喜欢都是一种最纯粹的感情,不该如此对待。”付伟文说道。
这件事情上,权一正并没有错。
底下的人抬起头,怔怔望着带着眼镜,斯文秀气的警官,恍惚间,与他印象中男孩的形象重合在一起,可惜,他可不会说这种话。
至今,权一正依然记得当时他听着那句话从宁成宣的嘴里说出来。
李达问他,“你不会真被他感动了吧?”
误以为对方跟自己一样的人,权一正隐晦的将自己的感情告白,当时宁成宣怎么回应的去了,他已经想不起来了。
可他永远记得他这时的神态和语气。
宁成宣嗤笑一声,捂着自己的手臂,“别,我现在一想到他就恶心。”
羞恼和怒火将其整个人淹没,权一正听不到其他任何,只有一个念头,他要让所有戏耍他的人付出代价。
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心平气和的给宁成宣发了信息,约他在城郊公园的望天塔碰面,他质问其为什么骗他?
宁成宣脸上露出极度意外的表情,随后苦苦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看,他不敢得罪我,不敢得罪我爸,明明权一正亲耳听到的,他却不停的解释,生怕自己前途尽毁。
那可怜的小模样,虚伪、狡诈,骂不还口,打不还手。他怎么会以为宁成宣是一个阳光温暖善良、正直勇敢的人呢。
他怎么会喜欢上这种人。
“所以你杀了他?”
“那是个意外。”权一正回答。
那个塔还在修建中,当日下雨,围栏边飘进雨水,两人在推搡间,宁成宣没有站稳,掉下去了。
权一正呆立在原地,不敢下去看,更不敢报警。匆匆忙忙的走了。
立案后,他惶惶不可终日,不敢告诉父亲,更怕警察抓到他。其实当时权一正想过,如果真的被抓也挺好的,他也不想活了。
可偏偏,高通找上门来,权永国知道了。
案件调查停止,他没事,继续行尸走肉的活着。
权永国想板正他的毛病,甚至秘密将人送到见不得人的诊疗中心,备受折磨,为了活着,为了活的好好的,他带上面具,成为一个新的,他父亲希望的权一正。
自此,他失去自我,没有目标,没有寄托,整个活的像个行尸走肉。什么东西刺激追求什么,权永国利用自己的身份与高通沆瀣一气合谋敛财。喜欢钱是吧,那他就弄个商业帝国出来。越有钱他就越空虚,越空虚,就越想做点什么来证明自己的存在。
可是心中的那点空洞依然无法填平,父亲被自己拖下水,曾经的权一正愧疚难当,他一步步看着权永国沉迷权利,欲壑难平。他想劝父亲收手,权永国指着鼻子骂道,“收手,我还能收手吗?要不是你小子,我能绑在本通的船上无法自拔吗?”
权一正痛苦到自残,自己毁了整个家。
母亲不愿他如此堕落,也许是想减轻他的痛苦,偷偷告诉他,在他出事之前,权永国就利用职务收受贿赂,不是他的错。
这无法安慰到权一正,因为不是他,父亲不是陷的如此之深。如果没有他的话,父母是不是能好过一些。
他既怕自己死去让母亲伤心,同时又觉得自己根本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绝望、空虚、阴郁、暴戾,权一正想,如果能一起毁灭也挺好。
“你有没有想过,宁成宣跟你一样,也只是一个不敢面对自己真实内心的胆小鬼而已。”付伟文打开手边的笔记本。
这是宁成宣移民的父母寄过来的。
“我知道。”这本日记他早已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