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有了身孕!”
染月闻言,愣愣的,不知该如何反应,脑海里浮现的不过一片空白。颤巍的指尖缓缓搭上自己的脉门,那一条不属于自己的脉搏有力地跳动着。
是咱们的孩子……独孤惑,这是咱们的孩子……
“怎会如此,这……这上神怎会如此轻易便怀上了?”彼岸抓着自己的头发不解道。
忍冬捉住彼岸的手道:“再抓,再抓头便秃了!”
而后顿了顿,“帝君现下同寻常上神……又怎可相提并论……”
彼岸轻叹一声,便不再言语。
染月浅笑着抚着肚腹,“这孩子的父亲是个凡人,长得也自然快些,凡人怀胎十月便能生下个胖娃娃了呢!”
忍冬抿了抿嘴道:“帝君,现下您的身子这般,卑职必是要禀报神皇陛下的。当初您拦着卑职与彼岸,我们也便由了您,如今您怀有身孕,小主子也不知是继承您的血统多些,还是独孤惑的血统多些,若是凡人纵然可行,但若是……即便小主子是半神之躯,您如今的身子也是撑不住的啊!“
染月却是摇头,“再等等,等到将他的障碍扫除,我便随你们回神界去。现下告知皇兄,倒图惹的他担忧。再者,皇兄知晓了,父皇父后与皇姐等人便皆知晓了,到时,莫说父皇父后,便是皇姐也是要来杀他的。“
彼岸听了半晌才心下一惊回过神来:“依您之意,您……您想要将您怀有身孕之事瞒下,无论是神皇陛下亦或是这宫中所有人!”
“嗯!”染月应道。
看着自己的肚腹,眸中柔柔的,但在那柔柔的深处,却是无尽的悲伤……
“他不爱我,即便我怎样爱他,他也不会爱我……遂,我留不得。他怨我,自是不会欢喜这个孩子,何况……一个男子生下的孩子。这个孩子,是他留在我身边的念想,来的正是时候。将来,看着他蹒跚学步,牙牙学语,慢慢长大,我活着,便再无遗憾了……我会教他唤父亲,但不会同他说,他的父亲是谁,呵,我怕他有一日会离开我,寻他父亲去。可我不贪心,我会告知他,他的父亲其实也爱他,同爹爹一样爱他……”
“帝君!”彼岸与忍冬不忍心地唤他。
“嗯?”傻傻的抬手在脸上触到一片湿润,“咦?怎会?”
忙抓起衣袖抹了抹,却不知为何,越抹,泪水越是止不住……
“为何?为何?我明明心中很是欢喜的,我有了他的孩子,那样深爱之人的孩子……”
忍冬终是受不住,抓住染月的双手吼道:“帝君!您别抹了!痛么?若是痛,便大声哭出来啊!哭啊!”
话落,自己却是没忍住红了眼眶,哽咽着。
一时之间,声声泣鸣如同冲破了那久久的压抑,终是解放了!
彼岸站于两人身旁,仰着头,初次,这是他初次瞧见帝君哭的像个孩童。
他知晓,帝君心中太痛。自被禁足以来,帝君便似失了灵魂,整日恍恍惚惚,想来也是对独孤惑不信他的失望,或是对自己这份深爱的绝望吧。正如帝君所说,这孩子来的正是时候。帝君怀有身孕,令他在绝望中又生出一些希望来,这点子希望叫他将心中所有的痛,所有的忧,所有的委屈,终是发泄了出来。
那样全心全意地爱着一个人,不顾自己的身份,委曲求全,步步小心翼翼,心酸不显,甚至不敢告知那人自己是爱他的,只想留在他身边,愿他能瞧见自己的心意。
彼岸不敢去想,在得知瑾妃有孕之时,他是经历了怎样的苦痛才说服自己离开独孤惑。而明知瑾妃有罪,却生生忍着想要她将孩子生下再做处置,只因,那是独孤惑的孩子!
那夜,独孤惑的误解与残暴,他却始终舍不得推开他,将其视为唯一的机缘,甚至……
如今怀有身孕,那是帝君心心念念的他与独孤惑的孩子,却又不敢告知他,害怕见着独孤惑对他,对孩子的厌恶……
帝君啊帝君,从前那个淡看六道风起云涌的帝君去了哪儿?你该是怎样爱他,才能做到如此地步……
待哭声渐渐止住,彼岸与忍冬低头一看方知染月已然哭晕了过去。忙将人放平躺下,又细细为其压了压被子,放下幔帐,两人才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