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姬..."崔以辰向前一步。
"别过来!"姜姝妍将玉佩高举过头,"再走一步我就摔了它!"
崔以辰站住脚。他太了解姜姝妍,此刻她眼里那种疯狂的光芒,和头疾发作时一模一样。
"你摔。"他平静地说,"反正心早就碎了。"
玉佩砸在地上,碎成四五瓣。姜姝妍的瞳孔猛地收缩,突然扑过去捡起一块碎片握在掌心。鲜血立刻从指缝渗出,滴在龙椅的金龙眼睛上。
"你看..."她笑着摊开手,玉碴深深扎进皮肉,"我比你有血有肉。"
崔以辰脸色煞白。他扯下官绦要为她包扎,姜姝妍却将血手按在他心口:"这里,会痛吗?"血渍在紫色官服上晕开,"看着我这个样子?"
"会。"崔以辰抓住她的手腕,声音破碎,"比死还痛。"
姜姝妍怔住了。她没料到会得到这样直白的回答。趁她失神,崔以辰迅速拔出手心里的玉碴,用官绦紧紧缠住伤口。
"为什么..."姜姝妍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小,像小时候做噩梦醒来那样,"为什么你宁愿看奏折也不肯看我?"
崔以辰包扎的动作一顿。殿外忽然狂风大作,未到花期的樱树竟纷纷开花又凋零,粉白花瓣被卷进殿内,落在两人之间的血泊中。
"臣..."
"滚吧。"姜姝妍抽回手,又恢复那种慵懒的腔调,"朕腻了。"
她转身去够酒壶,染血的袖子带翻了烛台。火苗窜上散落的奏折,瞬间照亮她半边脸庞——崔以辰分明看见她睫毛上挂着泪珠。
"北境十八城..."崔以辰最后说道,"已开始人相食。"
姜姝妍背对着他倒酒,鲜血顺着指尖滴入杯中。她举杯一饮而尽:"那太傅还不快去救你的苍生?"
当崔以辰退出殿外时,身后传来古琴迸断的声音。然后是瓷器接连摔碎的脆响,中间夹杂着压抑的呜咽——像极了多年前那个因头疾痛哭的小帝姬。
他没有回头。
殿内,姜姝妍瘫坐在满地狼藉中,从袖中摸出偷偷藏起的半块玉佩。这是崔以辰当年送她的定情信物,雕着交颈鸳鸯。她用染血的手指一遍遍摩挲玉佩边缘,突然狠狠砸向自己的太阳穴——
"砰!"
玉佩在额角留下一道血痕。姜姝妍仰天大笑,笑声在空荡的大殿里回荡,惊起梁上栖息的燕子。
"崔以辰..."她对着虚空喃喃,"我恨你..."
殿角阴影里,画师颤抖着收起已完成多时的画卷。画上女帝醉卧血泊,腰间半露的肌肤上,隐约可见用金粉画的樱花纹——那是崔以辰最爱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