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了新徒弟后,云青岫为自己之前的举动后悔。
为什么没有早点收裴宥川为徒!
一日五餐换着花样,菜式琳琅满目,道道合心合胃。
云青岫所住的小院陈设朴素简单,且她本人并不追求过分整洁,东西常随用随放,院子里外都很随意。
裴宥川主动担起做饭一职,还包揽了院子里外的整理工作。
莫名其妙的,院子里渐渐多了铺着软垫的竹椅、树下的吊床、能躺着晃的秋千……
上面会随机刷新出一个瘫着吃零嘴的云青岫。
屋内,摆设杂乱中不失秩序,许多角落都摆有大团柔软靠枕,一坐便能陷进去。
这几日,她白日指导弟子们修炼,夜晚额外指点裴宥川剑法,闲着没事便摆弄四长老的乾坤袋。
裴宥川像天生的剑修,领悟剑法极快,不过几日便突破至筑基期。
午后日光灿烂,蓝衣少年身姿挺拔,一招一式似流风回雪,恍惚间还能窥见几分她的影子。
云青岫翘着腿躺在摇椅上,吃着清香软糯的竹叶糕,偶尔指点几句。
整套剑法练完时,裴宥川回腕收剑,鼻尖挂着细密汗珠。
院墙外远远传来弟子们的嬉闹声。
今日青山宗上下放假,弟子们都聚在一块玩。
裴宥川为她斟了一杯茶,坐在她身旁开始看剑谱,半点出去的意思都没有。
云青岫忽然想起,自己新收的徒弟有些怪,总是围着自己转。像这个年纪的少年,都爱往外跑,像闲不下来的野马。忍不住道:“你师兄师姐都在外面玩,你也去吧,别整日绕着为师转。”
他侧目望来,分明在笑,语气故作委屈:“师尊这是嫌弟子在跟前碍眼?”
云青岫啼笑皆非:“你这话说得……”
还未说完,赵文镜连滚带爬跑进院子,上气不接下气道:“小师叔……有人堵在宗门前要债,来了许多人!”
段卓先前借了大笔外债,每月初一都要连本带利偿还一部分,被堵在门口要债还是头一回。
看架势,不是要债,来逼宗的。
云青岫淡然放下竹叶糕,“宥川,随为师去见客。”
“是。”少年一身碧青法衣,银冠束发,风姿仪态甚佳。
赵文镜咂舌,裴宥川与从前真是天壤之别,同样是拜师,他怎么命如苦瓜摊上那样的。他胡思乱想一通,连忙拍了拍脑袋,都什么时候了竟还有心情想这些。
“小师叔,这可怎么办,要是给不起……咱们青山宗是不是要到头了?”
他悲从中来,一泡眼泪包在眼眶就要落下,抬头就见云青岫已飘然离去,裴宥川朝他颔首见礼后也走了。
“小师叔、师弟,等等我——”
…
日光灼灼,气派奢华的飞舟停在青山宗门口,细眼方脸的修士满脸倨傲。
“青山宗欠我千金阁五十万灵石,叫你们宗主滚出来还债!”
山门前,十几个弟子严阵以待,听见这话都忍不住愤然。
“青山宗何时欠了这样多,欺人太甚!”宣黛气得咬牙,把手里的改良雷符甩了出去。
一声巨响在飞舟外炸开,天空缓缓飘起一朵蘑菇云。
同门纷纷投去震惊的目光。
这扔的是雷符还是炸药啊?
方脸修士险些被甩下船,定神后发现飞舟没有破损,强撑着气势嗤笑道:“没见过世面,就凭小小雷符也想破仙舟防御阵。”
“嗖——”
他只来得及感到一道劲风掠过,随后脸颊一痒。
血痕渗出密密血珠,竹叶深深没入他身后半寸的船板。
只要对方想,他即刻就会身首分离。
“是小师叔!”
“小师叔来了!”
弟子们瞬间像找到主心骨。
方脸修士蓦然对上一道视线,云青岫目光淡淡,可他莫名生出恐惧,不由倒退两步,气势瞬间垮了。
“废物。”
朱袍老者敲着烟杆,身形瘦小,一脚踹开方脸修士。随即冷哼一声,放出元婴期威压。
青山宗的弟子们顿时面色苍白。
“你就是云秀?”朱袍老者以一种极其挑剔的目光打量,似在挑拣货物,半晌才勉为其难颔首,“一夜金丹,样貌上佳,也算奇货可居。”
四下寂静。
一道极其阴沉暴戾的视线,将他死死钉住。
此人远在他修为之上!
朱袍老者迅速扫视仙舟之下,除了青山宗的人再无旁的修者,也寻不到那道视线的出处。
是错觉?还是青山宗傍上了靠山?
正惊疑不定时,洛云语一身紫衣,提着银鞭大步走来。
“青山宗宗主在此。千金阁阁主远道而来,有失远迎。”她挡在云青岫身前,语气极冷,“这个月该给的灵石都已给了,阁主口中的五十万从何而来!”
说罢,她微微侧头,压着声音飞快道:“秀秀,对方来势汹汹莫正面对上。我已通知师弟回宗,先周旋拖时间。”
云青岫瞧着挡在自己身前的师姐,明明心都悬起来,修为既不如她,也不如仙舟上的老者。
可就是那么坚定的站在她面前,以保护者的姿态。
这样的感觉太过新奇,她从未体验过。
云青岫一时半会没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