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维朝着那处望了过去,可惜商店林立,视线很容易被挡住。
他站在雪地中,挑了几个还在咔吧咔吧的丧尸脑袋,抓着头发提在腿侧。
“拉维!”
恍惚间,他听见了母亲的声音。
十五岁的少年艰难地睁开了眼睛,长睫毛上挂着血液,糊得他眼前模糊一片。
“妈妈,我这是……怎么了?”少年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血渍,说话的时候有什么东西从喉咙里滑了下去。
黏腻湿滑还带着弹性,但拉维管不了这么多了,他环顾四周,七具白花花的尸体摆在客厅,还有一个捂着眼睛的男人。
脑中闪过一些片段。
他的卧室在木屋的阁楼上,上面空气沉闷,还被妈妈调侃两人在虐待儿童,但拉维却感到无比的安心。
每晚,他都会躺在床上,遥望星空,给熟悉的星星取名字,编造故事,然后带着幻想进入梦乡。
那天早上他被吵醒,楼下传来了挣扎的尖叫和奇怪的笑声。
然后他看见了被众人压在身下的陈继明。
然后他是怎么做的?
哦,他想起来了,他再次回到阁楼内,从饼干盒子里面拿出生日时妈妈送的银色小手枪。
开枪射击,就这么简单。
但妈妈为什么那副表情?
“你做了什么?”她开口,嘴唇下面是一排整齐的齿痕,“天啊,你到底做了什么?”
“不行!不行!”忽然,女人站了起来,吹了一个口哨,“毕索克!”
一只棕色的异瞳哈士奇颤颤巍巍地从厨房后门走了进来,他的嘴边还带着白色的泡沫。
“啊……”阿廖沙嘴里发出低低的哀鸣。
拉维连忙上前:“妈妈,毕索克怎么了?”
狗儿走到这里后,像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他倒在拉维的脚边,念念不舍地蹭着小主人的脚踝。
“怎么了……啊……”拉维喘息着,“它怎么了?妈妈?它到底怎么了?”
他好像知道了……两滴眼泪顺着少年的眼眶滑落,那些泪水冲刷掉了脸上的血污,整张脸又混乱又滑稽。
“它被下药了!”阿廖沙咬紧嘴唇,“畜生!畜生!”
她双眼通红,咬着嘴唇将地上的血迹全都擦在了小狗的嘴边,嘴里胡乱念叨:“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妈妈你到底在干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拉维不明白,为什么妈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将血迹都抹到毕索克嘴边?
“你……你做了什么?”阿廖沙问。
“妈妈……我,我保护了爸爸!”拉维捏着拳头,死死地盯着地上的尸体,他拿出带血的手枪,双手呈给阿廖沙展示。
阿廖沙将眉头皱得更紧,强烈地喘息了几下,最后力竭一般倒在橱柜旁边。
“对的,就是这样,记住就是这样。”
她缓缓开口,随后朝着门外望去,救护车和警车的警报声由远及近。
“就是这样……你要记住。”
她艰难起身,将屋内摄像头藏到了烤面包的壁炉内。
“你正当防卫,你激情杀人……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做。”
她转头看向呆愣住的拉维。
妈妈好奇怪,这不是本来的事情吗?
做了就是做了,没做就是没做,一人做事一人当,就算是死刑他也接受……
妈妈走到昏迷的爸爸身边,她脱下自己外套,将爸爸裸露在外的身体盖住,随后坐在地上,将满身脏污的爸爸抱在怀里,轻轻的,好像爸爸一触即碎。
拉维鼻尖一酸,一大股眼泪从眼眶中涌出,他望向天花板,止不住地抽噎。
他咽了咽口水,强迫将自己的呼吸匀平,少年低头,看见了失去动静的少年玩伴,棕色的,毛乎乎的,温暖的胸膛没有了起伏。
才擦掉的眼泪从眼角留下,拉维弯腰,将大狗抱了起来,最后坐在了木屋的台阶上,他小心翼翼地顺着富有光泽的毛。
脑中闪过不少画面,画面中的毕索克从小毛球一路成长。
它在春天的泥地里打滚,在夏天的向日葵田里狂奔,在秋天的松树里掏果子,在冬天的雪原栽着拉维撒泼。
毕索克很有活力,很聪明,但最后却安安静静地躺在他的怀里。
他的朋友,他的伙伴,他永远地失去了它。
拉维开始后悔,他应该把这些人全都射死,一个活口也不该留……
警车靠近,出来一群身穿制服的警察,他们看着拉维,举起了手中的枪。
拉维举起双手,从地上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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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他会想到这件事?雪粉在拉维脚底的压力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他双目冰冷,绿色的瞳孔黑沉沉的,嘴里呼出的水汽,迅速被冷空气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