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清芷望着刘将军眼中跳动的赤诚,指尖轻轻按在行军地图边缘,声音里带着并肩作战的笃定:
“将军肯以性命相托,便是我最坚实的后盾。”
她抽出腰间银簪别住滑落的发丝,目光扫过地图上蜿蜒的河流,
“敌军退守祁连山麓,看似败北实则蓄势。我们需分两步——”
刘勇立刻俯身展开新绘的斥候密报,指尖点在标注暗桩的红圈处:
“末将已命人在峡谷布下弩车,可断其粮草。但敌方新帅用兵诡谲,恐有后招。”
他抬头时,见姜清芷正用朱砂在地图上圈画,烛火将她睫毛的阴影投在颧骨,像振翅欲飞的蝶。
“不如这样,”
她忽然直起身子,将令旗插在咽喉要道,
“将军率虎卫正面佯攻,我领玄甲营绕后突袭。但需留三成兵力守辎重,以防敌军声东击西。”
刘勇的目光忽然凝滞在她握令旗的手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却仍稳稳将令旗插在咽喉要道。
他喉结滚动,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剑穗——那是七皇子亲赐的金丝穗子,历经战火仍色泽如新。
姜清芷敏锐地捕捉到他神情的变化,指尖从地图上移开,轻轻搭在他握剑的手背上:
“将军为何忽然怔住?”
营帐外的夜风卷着细沙扑打帐帘,刘勇忽然转身望向帐中悬挂的七皇子旧甲,甲胄上的鳞纹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小姐可知道,七皇子当年第一次领兵时,不过弱冠之年。”
他的声音忽然低沉,像是从胸腔深处挖出陈年旧事,
“敌军派死士劫营,他站在营帐前替伤兵包扎,直到鲜血浸透中衣,仍笑着说‘士兵的后背交给我,我的后背交给他们’。”
姜清芷的瞳孔微微收缩,想起姜父曾说父亲“爱兵如子”,却从未想过这四个字在战场上意味着怎样的担当。
刘勇从贴身衣袋里摸出一方帕子,展开时,半朵残败的兰花绣纹映入眼帘:
“这是七皇子替士兵吸毒血时用的帕子,当时他说‘战场上没有皇子,只有同袍’。”
烛火突然爆了个灯花,姜清芷看见刘勇眼角的皱纹里凝着水光。
她忽然想起方才部署战略时,自己坚持留三成兵力守护伤兵营,刘勇眼中闪过的那抹惊诧——原来那不是对谋略的意外,而是看见七皇子身影的恍惚。
“将军方才想起的,不止是旧事吧?”
她轻声追问,指尖抚过地图上标注的伤兵营标记,
“是在我身上...看见七皇子的影子?”
刘勇猛地回过神,从靴筒里抽出那张泛黄的纸页:
“小姐聪慧。方才您说‘留三成兵力守辎重’时,末将忽然想起七皇子的手记。”
他展开纸页,边缘的毛边蹭过她方才画下的伤兵营红圈,
“他曾在暴雨中跪在泥泞里,用身体替伤兵挡住箭雨,说‘每道军令下去,都要听见士兵的心跳’。”
姜清芷的心脏忽然重重一跳,终于明白为何刘勇在初见时对她百般试探——他不是怀疑她的谋略,而是在看她是否有七皇子那样“以身为盾”的心。
她望着刘勇手中的帕子和纸页,忽然伸手握住他的手腕:
“将军不必试探了。我虽未见过父亲,但我养父曾给我讲过七皇子,他的甲胄里永远藏着治外伤的金疮药,分给士兵时总说‘先顾好自己,才能顾好家国’。”
刘勇浑身一震,眼中泛起痛楚与欣喜:
“没错...七皇子说,士兵的命比他的命金贵。”
他忽然单膝跪地,帕子上的残兰与地图上的伤兵营标记重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