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煦再次揪住了他的衣领,“我警告你,离她远点。”
相不相信已经不重要,他现在担心的是秦棣年会不会再次接近肖湘,他说这里有一个他忘不了的人,说明他并没有对肖湘死心。
秦棣年用一种接近于麻木的眼神盯着韩煦,唇角翘起,“你又是以什么样的立场跟我说这句话,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是你想象不到的快乐,你又凭什么认为她会不想见到我。”
“凭你无耻,下流,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但我绝对不会让你靠近她。”
秦棣年已经不是他记忆中那个与世无争的朋友,他是个暗藏祸心的变态,韩煦不会让肖湘身边出现这种危险。
“需要我提醒你一下吗,你没资格管我和她之间的事,我想接近她,你也拦不住我,当初我看着你们谈恋爱已经很恼火了,是你一次又一次惹毛我。你根本配不上她,因为打赌才和她在一起,你又算什么好东西。”
“韩煦,别忘了,不是我拆散的你们,而是你咎由自取。”
这句话让韩煦仿佛被冰水沿头浇下,那些不愿意回想的曾经,一幕幕画面像刀片刮得他心脏鲜血淋淋。
是啊,他有什么理由恨秦棣年的挑拨,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那个赌。
是他自己造成的。
秦棣年挣开他揪着领口的手,微笑里透着阴沉,像白晃晃的锋刃。
“谁说忘不了一个人一定是因为爱呢?”
他说这话不知是说给韩煦听还是自己听,背部一阵灼烧感让秦棣年忽然回到了几年前的一个夜晚,回到了那场火灾,至今都带给他身与心的痛感。
“你以为我是爱她,其实我是恨她。”
秦棣年的话像刀子落下,“我没有你那么卑贱,恬不知耻地乞求她的爱,无论怎么做,哪怕去死,她也不会看你一眼,人犯一次这种蠢就够了。”
韩煦听出他话里的深意,嘲讽道:“你不觉得自己自相矛盾吗?我不管你是爱她还是恨她,都给我离她远点,你要是敢伤害她,我一定会杀了你。”
“伤害她?”这三个字在舌尖上滚了下,秦棣年像是在品味难以置信的话,随后又附和着点点头,“也不是没可能,等着看吧。”
世界一片死寂,风从东来,又朝西去。
秦棣年回到家里,他没有开灯,整个人瘫坐在沙发里,身体像一团黝黑又沉静的湖水,但灵魂又从这具躯壳里脱轨。
一颗心,一点一点地往下坠。
明明很累,但又睡不着,他在黑暗里睁着眼睛,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状态。室内好像被投放了无数冰块,不仅仅是冷,还有浓浓的戾气和怨。
秦棣年眼眶微红,目光定定地投在虚空,很轻很轻的声音从他嘴里溢出,不知道在呢喃着什么。
他只是此刻在想,她和韩煦上床了。
这个念头折磨得他心如刀绞,想要发疯。
口腔内都被咬出血腥,秦棣年拿起手机,点亮屏幕时壁纸上的女生映入眼底。
照片中女生手里拿着仙女棒,缤纷的光彩映上她的脸,因为是偷拍被发现,她望过来的表情有点可爱的呆,但眼睛亮得比星星还闪。
秦棣年缓慢地摸了下女生的脸,忍不住勾起唇角,露出了一抹笑。指腹一遍遍掠过,渐渐离开那一刻,像是触到了什么灼人的温度,指尖猛地一缩,脑海中争先恐后地掠过很多很多。
全是和她的相处,每一个场景他都在回忆里抚摸过,快乐和心动,痛苦和绝望都成了吞噬他的洪水猛兽,秦棣年收起了笑容,换上一副麻木不仁的面孔。
手机摁灭,他转过头看着玻璃外的天空。
城市夜景繁华瑰丽,天上一闪一闪亮晶晶,灯光涌进他的眼里,却点不燃一丝亮意,秦棣年在那样的空茫里缓缓呢喃着一句。
“你是我心中最独一无二的星星。”
-
肖湘回到公寓已经是深夜了,准备煮冰箱里的速冻饺子充饥,这时门铃响起,她看着锅里冒出的袅袅热气,门铃响了好一会儿,锅里的水在不停翻滚。
肖湘还是关了火去开门,看到是文砚希她并不意外,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眼里没有笑意,只有红红的血丝,没有休息好的症状。
她还闻到了一股酒气,肖湘皱眉的间隙文砚希已经迈步进来,高挺的身影笼罩住她,他离她很近,问:“不欢迎我吗?”
“还是……”他淡然地打量了一眼屋内,“藏着别的男人?”
肖湘盯了他几秒,她知道这段时间没有搭理过他,文砚希这个人呢挺敏锐的,知道她或许是烦他腻他了,但他好歹是世家子弟,死缠烂打不会出现在他身上。
和他保持情人关系这么久,肖湘其实也不太懂他,她看不透他的想法,也是因为她没把文砚希放在心上,所以不会花心思去揣测他。
她每次都是为了生理需求才和他见面,平常她一般都不会联系他,文砚希也挺听她的话,不会擅作主张打扰她,所以肖湘也不介意多睡他几个晚上。
只是最近她没有那方面的想法,就把他冷落了,关键是期间她和韩煦上了床,估计文砚希也猜到,所以今晚才出现在她家。
“要进来搜吗?”肖湘似笑非笑道。
文砚希用那双暗沉的眸子看了她好久,忽然身体逼近过来,肖湘后退一步,进退之间她的背贴在了墙壁上。
而后落在她唇上是汹涌的吻,舌尖强势地抵进来,吻得很深很用力,文砚希的双臂禁锢住她的身体,长风衣白衬衫优雅矜贵的气质,做出的事情却超乎他的形象之外。
肖湘的舌头被他含住吮吸,他强势得像要把她吞进去,两人吻得气喘吁吁,文砚希放开她的唇舌,鼻尖厮磨着她。
“喝了多少酒?”她问。
文砚希轻轻笑了一声,“怕我酒后乱性?”
“你要是这样我就把你扒光扔在大街上让大家看看文少爷发sao的模样,像随处发-情的公狗在地上爬。”肖湘把床上荡夫羞辱那套用在了这时候。
文砚希的手指忽然捏住她下巴,深吻过后他眼睛显得迷醉深邃,气韵撩人,“你对韩煦也这样说吗?”
他一眼不眨地盯着她,不放过她每一丝神态变化,见她不说话,又不依不饶地想吻她,肖湘避开了,他紧追不放,这次的吻又带着噬咬的意味,唯一的感受就是酥-麻。
“文砚希,你疯了吗?”肖湘用力挣开他,不停地喘息。
脑子有病,跑她这儿发什么神经。
文砚希又把她的脑袋按在他胸前,他埋她头发中粗喘,“你和韩煦用的什么姿势,他让你高-潮了几次?”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文砚希的眼神森然得可怕,不一会儿他又轻轻闭上眼睛,深重的呼吸,蕴含着难以估量的狂热和执迷。
“为什么不理我,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为什么不回我信息,就算是出于礼貌你应该回复我的。”
文砚希在极力压抑着什么,肖湘不太懂,只是他的这些问题,好像每个和她有纠葛的男人都对她说过。
还能为什么,完全没有理由。
心理医生曾说她有情感障碍,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
肖湘的肚子很饿,她不想跟他纠缠些有的没的,也并不觉得自己和韩煦上床是背叛了文砚希,又不是正经情侣,不明白文砚希在这较个什么劲。
他喝酒买醉,争风吃醋都跟她没有关系,她才不会去照顾男人的情绪。
于是她用力推开他,文砚希被她推得撞在了鞋柜上。
肖湘说:“你如果介意大不了咱们以后别再联系,断干净,但我先说好,以后你可别赖上我,当初是你引诱我的,是你先招惹我的。”
她踢开没关紧的门,“现在你给我出去。”
听着这话文砚希脸色立马沉了,肖湘从没见过这样子的文砚希,悲哀怨毒又舍不得痛恨她的神情,矛盾得很可怖,又在一瞬间变得慌乱无措。
肖湘刚往回走几步,一只手臂紧紧扣住她的腰,他从后背抱住了她,凌乱的呼吸喷洒在她侧脸,他抱得很用力,生怕被她挣脱掉。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我就是一直在想,你是不是不要我了,是不是有了别人。肖湘,我也是个男人,不可能不在意,我只想你只属于我,我只属于你。”
他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在这段关系中主导权一直在她手上,她随便一句话都能影响他一天的情绪。他也一直自欺欺人,只要陪在她身边,说不定有一天他会进到她心里。
相比于得到她的人,他更想得到她的心。
有很多次她静静地看着他发呆,文砚希知道她在透过他怀念死去的挚爱。
那个叫余恪的男人,不仅是谭墨的眼中钉,也是文砚希的肉中刺,或许还会成为今后所有爱她的人的公敌。
无论她身边来来往往多少人,她的心除了余恪谁也走不进去,这样的状态会把他们全都逼疯掉,只要爱上她的人都会过不了这个难关。
谭墨,韩煦,文砚希都不例外,嫉妒一个死人成了他们最大的悲哀。
肖湘神色怔忡,眼神恍惚,思绪飘到了一个陈旧的时空,记忆中泛黄的书页往前翻着。
“我只属于你,你只属于我,但我更希望的是你能顺遂安康,圆满幸福。”
“哥哥的愿望只有这一个。”
肖湘回过身,静静地看着文砚希,什么也没说,也没再赶他走,缓缓地将他抱住了,文砚希身体一僵,接着更拥紧了她。
露在怀抱外面的眼睛盯着门口,那里站着一个人影,不知何时来的,肖湘透着点湿意的目光和韩煦对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