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手抓起旁边一个路过的年轻姑娘,笑着问道:“这位姐姐,你见过我哥哥吗?”
那姑娘向他上下打量,答非所问:“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到处乱跑?”
陈七道:“我是陈家的,我哥哥他走丢了,我特意出来找他。”
那姑娘问道:“你哥哥是谁?长什么样子?”
陈七想了一会儿,风骨的脸出现在脑海之中。他一面回忆一面口讲指划:“他叫风骨,长得很高,很瘦。眉毛很长,头发也长……”
他越说越起劲,但那姑娘却越听越皱眉,不等他说完便打断了他:“这样的人城里可太多了,你还是说说你哥哥身上有没有什么与众不同的特征。”
陈七歪着头思索片刻,如实道:“我哥他对我特别好,这是他身上最与众不同的特征了,只有他一个人有,别人都没有。”
那姑娘无语了一阵,捏了捏他圆鼓鼓盘呼呼的脸颊,失笑道:“看来你们兄弟俩感情挺好,不过单凭这一点还是很难找到他人的。你再想想,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吗?”
陈七想起风骨人如其名,并非人修而是妖怪的身份,这倒也是一个十分与众不同的地方,但他也知风骨自然不会轻易给人知晓这等隐秘,只得将其压下不说。又沉吟须臾,才挠头道:“还有两个特征,他一般身上都穿着黑斗篷,还有可能会戴银色的面具,而且他满头白发。”
那姑娘吃了一惊,问道:“你哥哥年纪很大吗?”
陈七下意识的点点头,本想说他已经几千岁了,但话到口边才想起,这话可不能随随便便对人说,搞不好人家还以为自己是在疯言疯语,便改口道:“他看起来也就比你大一点点吧。”
那姑娘秀眉蹙起:“既然是年轻人,那怎么会有满头白发?是生了什么病吗?”
陈七抓了抓头发,苦恼道:“算,算是吧……姐姐,你就告诉我你见过他没有。”
那姑娘思索片刻,摇了摇头:“对不住了小弟弟,我还真没见过。”
陈七失望透顶,小脸顿时垮了。那姑娘见他可怜巴巴又委屈无助的模样,心头一软,不禁起了侠义之心,宽慰他道:“不过你不用担心,虽然我没见过,不代表别人也没见过,咱们可以换个办法来找。”
陈七顿时两眼放光,一脸希冀的将她望着:“姐姐,你如果能帮我找到我哥哥,我……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大恩大德。”
那姑娘道:“幸好你是遇到了我,若是旁人可不见得会多管闲事。”
陈七重重的点了一回头,问道:“姐姐你人真好,请问您贵姓?”
那姑娘道:“我叫燕衔春。”
陈七在心头念了一遍她的名字,笑道:“衔春姐姐,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燕衔春道:“如果你练过丹青作画的本事,可以直接将令兄的模样画下来,然后张贴肖像寻人。”
陈七摇头道:“可是我不会画画,爹娘和师父都没教过。”
燕衔春叹道:“那这就有些棘手了……不过,我认识一个很厉害的人,他或许有办法帮你,但是他现下住在昆胥国,那里非常远,我现在就要去找他,你愿不愿意和我走一趟?我叫他帮你找你哥哥。”
陈七立刻就警惕起来,往后退开一步,狐疑道:“姐姐,你不会是想把我骗到什么地方然后将我绑起来卖掉吧……”
燕衔春愣了一下,哑然失笑,摇头道:“当然不是了,我看起来像是拐卖小孩的坏女人吗?”
陈七像她上下打量一番,摇摇头:“那倒不像,你看起来人美心善。”
燕衔春心头一乐,嘻嘻笑道:“悄悄告诉你,我可是神仙哦。”
陈七微微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道:“啊这,是真的吗?”
燕衔春点头道:“是啊,我可是会飞呢。”
陈七道:“会飞就是神仙吗?那我也是。”说着抽出佩剑,一脚踏了上去,众目睽睽之下,竟然当街高高飞起。
街上众人立时发出惊呼。
燕衔春也呆若木鸡,骇然道:“你,原来你也是修界中人……”说着也从储物袋中取出佩剑,御剑上天。
她飞到与陈七同样的高度,笑道:“原来你也是修士,那我可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了,居然没看出来。我现在就要启程去昆胥了,要不要一起去?”
她顿了一顿,又补充了一句:“你自己考虑清楚,可别说是我强迫你的。”
陈七咬牙道:“为了找到哥哥,我只好去一趟了,请姐姐你带路。”
燕衔春道:“走罢。”
说着她便径直向西。陈七连忙跟上,与她并肩同行。
燕衔春道:“昆胥距此万里迢迢,你一去一回,少说也得两个月,你不先与你师父或者家里人打个招呼吗?”
陈七道:“我是禀明了师父,拿到允许才出来的。”
燕衔春道:“你一个小孩子,你师父居然这么放心让你出来到处乱跑。你小小年纪,胆子还挺大。”
陈七心里嘀咕,你又看走眼了,我胆子可小的很。他怕说出来燕衔春会笑他,也不吭声。
燕衔春尽施生平所学,竭力赶路,但陈七却始终与她并驾齐驱,不落后半步,不禁对他刮目相看,笑道:“想不到你人不大,修为居然这么高,你应该是哪门哪派的内门弟子吧?”
陈七道:“嗯,我是丹宗弟子。”
燕衔春大吃一惊:“原来你竟是丹宗的人,那你怎么不请止危真人帮你寻找你哥哥?”
陈七叹道:“掌门以前是我哥哥师父,可是他后来被逐出师门了,掌门想起他就生气,肯定不会派人帮我找的。”
燕衔春哦了一声,又道:“那可太巧了,咱们要找的那个人,他也是丹宗弟子。”
这下轮到陈七一怔了,问道:“那么他是谁呀?”
燕衔春道:“他叫风旻,我听说他是你们丹宗护使,地位仅次于止危真人。”
陈七咦了一声:“原来你说的那个人就是他。”想起风骨曾说他与风旻有仇,内心突然一动,寻思哥哥说不定就是找风旻打架去了。
想到这一层,他便满怀期待,恨不得立刻飞到昆胥去与风骨相会。
二人足足花了四十多天的时光才出了封澜,踏入昆胥地界。一路上二人不住闲聊唠嗑,大多时候都是燕衔春问陈七,从身世说到如何与风骨相识,如何拜入丹宗门下。其实这些事三言两语便说完了。说完前尘往事,燕衔春又问起他找到了风骨之后何去何从,陈七脱口就道:“哥哥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又用了数日的时间,二人才抵达风旻居住的香兰居。
这时暮色四合,二人在云端下望,突然见到两道长虹自南边驰来,落到了香兰居中。那二人黑衣蒙面,贴墙而行,一面蹑手蹑脚一面东张西望,一副生怕给人看到的样子。
燕衔春皱眉嘟囔:“偷偷摸摸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人!”
陈七瘪嘴道:“话不能这么说吧,就算光明正大的硬闯,也不见得就是好人。”
燕衔春摸了摸他头顶,斥道:“小屁孩你懂什么。”
陈七道:“难道不是吗?”
燕衔春道:“你不要管是不是,只需要知道,去别人家里,礼貌是最重要的,要先敲门,主人家同意了才能进去。”
陈七道:“万一主人家不同意怎么办?”
燕衔春道:“那就不能进去。”
陈七又道:“如果我有非进不可的理由呢?”
燕衔春道:“不论你有什么理由,擅闯民宅就是不对的。”
陈七撇嘴道:“可有时候迫不得已,只能擅闯了……
燕衔春板着脸道:“小孩子哪有那么多不得已。”
陈七问道:“假如有个人是个位大夫,平日里治病救人,从来没做过什么坏事。而这房子的主人是个窃贼,偷了大夫的灵丹妙药藏到屋里,大夫想要拿回自己的东西,但是那个窃贼拒不归还,大夫只好悄悄溜进去自己找了。这样的话,你也说那个大夫不是好人吗?”
燕衔春无言以对,只道:“你怎么这么会编故事……”
陈七道:“我随意瞎编的。”他拉着燕衔春的衣袖,问个没完没了:“姐姐,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那个大夫算不算好人?”
燕衔春叹道:“好吧,他是个好人,物归原主也没有错,但这件事始终是不对的。总而言之,你以后可不能随随便便干这种事。”
陈七点了点头,望向下方的香兰居,问道:“那我们待会要下去敲门吗?”
燕衔春道:“那是当然。”
陈七又问个没完没了:“如果风旻拒不开门,或者开了也不让进,咱们怎么办?”
燕衔春一时无言以对,想了一会儿,才道:“没有那么多如果,他一定会开门,也一定会放我进去的。走吧,咋们下去。”说着便来我这陈七降下云端,落到了香兰居门前。
她二话不说,抬起一掌打在门上,发出咚的一声大响。陈七吓了一跳,道:“姐姐,你差点将人家的门敲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