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妹嗤笑道:“他既问我是谁,可见与我素不相识,又怎会是我的同伙?真是蠢笨如猪。”
鼍龙女大怒,要待发作,那青年再次开口说道:“方才我看各位各显神通,似乎都是正派道友,为何会来这兔儿岭?”
杨巅峰向他抱拳还礼,说道:“在下听闻这附近有堕修害人,便想来一探究竟,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鼍龙女也向那青年皱眉问道:“你又是什么人,到此地来有何贵干?”
那青年微微一笑,神情谦和,缓缓道来:“在下郭真,是一介无门无派的散修,也是听闻此地经常有人失踪,担心是与修界中人有关,遂特来调查。”
鼍龙女冷笑一声,并未相信他的言辞,冷冷的道:“是吗?这里的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之前没见什么人来调查,今儿个却来了这么多人?”
郭真淡淡笑道:“可能是机缘巧合罢了。”
鼍龙女道:“你这油头粉面的样子,一看就不是好人,多半与这两个堕修是一伙同路的。”
小师妹闻言,秀美挑起,刚要说话,那边杨巅峰已先开了口:“这位姑娘,我师兄妹二人是坤鹏之巅弟子,如假包换,绝非堕修,你千万不可误会。”
小师妹也道:“你上来便冤枉人,这幅盛气凌人不分青红皂白的模样,倒更像是堕修之流。”
杨巅峰附和道:“是啊,你说我们是堕修,可有证据?”
鼍龙女哼了一声,凉飕飕的道:“那你们自称坤鹏之巅弟子,又有何凭证?”
杨巅峰将手中长剑一举,昂然道:“我乃第二峰长空真人门下新收的关门弟子顾明之,这是我师父炼制的法器,你若不信,去坤鹏之巅一问便知。”说着又从怀中掏出身份令牌,亮了出来。
鼍龙女与那两个汉子将信将疑,同时凑眼的近前一看。郭真也一同望来,待看清了玉令所示,这才打消了所有疑虑,三人不约而同向杨巅峰作了一揖。这时鼍龙女脸上再无半点咄咄逼人之态,变得斯文有礼,说道:“原来当真是坤鹏之巅的道友,失敬失敬。在下无拘派掌门,他们都管我叫鼍龙女,这二位是我门中长老。方才是我先入为主了,多有冒犯,请顾道友不要见怪。”说着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玉玺,正是无拘派掌门人专用之章。
杨巅峰也即客客气气的点了点头:“原来是鼍掌门。既是误会,大家说开也就是了。”心中却忍不住腹诽,心想此人无凭无据的便说自己与小师妹是堕修,又一上来便下杀手,行事莽撞,居然还能当上一派之主。
郭真也即向鼍龙女鞠躬一拜,脸上带着笑容。但鼍龙女看向他时,却仍目光不善,只不过她只是冷冷瞪了郭真一眼,并未与他交谈,随即望向小师妹,与杨巅峰言道:“顾道友,她真是你师妹吗?”
小师妹一听她此言,心中便咯噔一声,眼角悄悄瞥向仍悬浮在一旁的铜钟。
杨巅峰点头笑道:“是啊,我二人一同自坤鹏之巅而来。”
鼍龙女又道:“容我多问几句,她在加入坤鹏之巅之前,可否是堕修之流,因改邪归正,后来才入了归宗门下,是不是这样?”
杨巅峰刚要说话,小师妹却抢先一步说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的私事哪轮得到你这不相干的人多嘴干涉?”
鼍龙女横了她一眼,并不反唇相讥,而是直勾勾将杨巅峰盯着,问道:“顾道友,请你如实相告。”
杨巅峰抬眸看了看小师妹,又望向鼍龙女,奇道:“鼍掌门为何问起此事?”
鼍龙女向身后铜钟一指,说道:“此乃我无拘派镇派之宝破恶晨钟,是专门对付堕修的法器。以我本门神通将其敲响,其钟声能克制堕修,使之神识动荡,修为不稳,与寻常修士而言便是寻常钟声,不会有半点损伤。方才我敲了一记,你这师妹居然受不住,可见她便是一个堕修。”
杨巅峰将信将疑,在那铜钟上下打量:“有这么厉害?居然还能分辨一个人是不是堕修?”
鼍龙女点头道:“正是,它能破万恶,识人心。心中恶念越重,钟声威力越强,听者的伤便越痛;反之,若是正气凛然,心无恶念,便不会受到半点影响。只要修为在问鼎以下,都逃不过此物的神通。”
杨巅峰瞪大眼睛,跃跃欲试:“那你快去敲钟,我倒要瞧瞧我会受多大影响。”
小师妹眉头蹙起,心中焦急起来,寻思要想个什么办法,避过这钟声的探查。否则若是当众暴露身份,旁人倒也罢了,直接杀了灭口便是,但顾明之……
她这厢尚未想出万全之策,只听鼍龙女笑道:“顾道友既然如此踊跃,足见你是身正不怕影子斜,想来你必是个堂堂正正、坦坦荡荡的正人君子,就不必试了。”
说完,她便转头眯眼盯着小师妹:“你可敢一试?”
小师妹踟蹰未答,杨巅峰便挽了她手,说道:“她确实是我同门师妹,也是我未婚之妻。我二人相识多年,她的秉性我最是了解,也不必试了。”
鼍龙女瞥了他一眼,随即斜斜往小师妹身上一睨,皮笑肉不笑道:“是吗?那我觉得,顾道友此言只怕有些偏差,你这位师妹兼未婚妻的为人,只怕没有你心目中那么好。”她当然还记得方才敲响钟声,小师妹抱头痛苦的模样。心想方才仅是一声此人便不堪承受,她不仅是堕修,且还是堕修中的极恶之徒,只怕手上沾满无辜之人的鲜血。
小师妹要待以牙还牙讥刺她几句,杨巅峰却也已有了不悦,将她往身后一护,沉声道:“鼍掌门,我师妹人品如何,我自当比你更为了解,就不劳烦掌门费心了。”
鼍龙女笑道:“我实话同你说了吧,方才我已用破恶晨钟施过一次法,在钟声之下,你这位师妹简直是不堪一击,只有那种杀人无数的穷凶极恶之辈才会如此。你若与这样的人成亲,只怕将来后患无穷。”
杨巅峰脸上愠怒,冷冷的道:“鼍姑娘,我敬你是一派掌门,才对你礼敬有加,处处容让,也希望你自重,不要随意污蔑旁人的名声清白。”
鼍龙女冷笑道:“早就听说坤鹏之巅是名门正派,门中弟子个个光明磊落,救苦救难,是我辈修界中人的典范,我素来敬仰有加,想不到今日一见,居然这么良莠不齐,连这种堕修也收容在内,简直是欺世盗名。”
小师妹直想冲上去撕烂她这张嘴,一旁的杨巅峰更是火冒三丈:“岂有此理,你身为一派之长,怎能如此造谣生事,辱我师门!”说着长剑当胸一横,怒道:“鼍掌门若是再这样瞎说,我可又要无礼了。”
见双方又要大打出手,一旁看热闹的郭真看不下去了,往前踏出一步,便来劝和:“诸位还是莫要争执了,请听我一言。”
杨巅峰望向他,说道:“郭道友仗义执言,不知有什么话要说。”
郭真道:“想必诸位都是为了此地的不平之事而来,既然大家都是同样的目的,又何必争论不休?至于坤鹏之巅如何,修界中人自有公论,大家也不必因此动怒。”
鼍龙女道:“坤鹏之巅怎样本来与我毫不相干,但堕修可万万不能姑息。这向城这几年常有无辜之人失踪,若不能将那些人找回,便要将罪魁祸首绳之以法。”说着便向小师妹一眼瞪了过去。
小师妹怒道:“你的意思是,那些人失踪是我做的了?真是笑话,这向前村我今日才初来乍到,你休想将这盆脏水往我身上泼!”
郭真忙站在她与鼍龙女中间,说道:“好了好了,先不要吵。其实要查明此事也很容易,我之前在村中多有探访,此地乡民失踪太半便是堕修所为,而鼍掌门的破恶晨中是分辨堕修的法宝,咱们几人之中谁是堕修,一试便知。”
鼍龙女笑道:“郭道友既然这么说,足见你本人也是光明正大的好人。”说着又夹枪带棒的讽刺道:“也就只有那些堕修之流,作恶多端,才会畏首畏尾,惧不敢试。”
杨巅峰昂首道:“试便试,谁怕谁。哼,倘若试过之后,在下二人并非堕修……”
他的话尚未说完,鼍龙女便微微一笑,接了下去:“那我向二位当面谢罪,从此敬畏坤鹏之巅,再不敢稍出不敬之辞。”
杨巅峰点点头:“好,那就劳烦鼍掌门敲响晨钟。”随即回头抓起小师妹之手,握在掌心,柔声道:“不用担心,咱们既非堕修,便不会有事的。”
小师妹勉强一笑,心下却甚忐忑。
众人屏息凝神。只见鼍龙女左手高高抬起,慢慢凝聚法力。
她是铁了心要让小师妹当场现行,故而使出了全身九成功力,向那铜钟重重一掌击去。心想这一掌落下,就算小师妹不死,也非身受重伤,无所遁形不可。
她这一掌落下,铜钟当的一声清响。郭真听在耳中,只是觉得略有些刺耳。杨巅峰识海中有些波澜,虽略感昏厥,倒也没别的不适。
当小师妹一听到这道钟声,便似五雷轰顶,识海中犹如受了一记重锤,几乎整个脑袋都将炸裂,胸腹之间也是气血翻涌,痛苦难当。但她咬紧牙关,硬生生挺住,面上装作一副无事发生的平淡模样。
鼍龙女只道这一声下来,她非抱头鼠窜不可,哪知她竟然如此镇定自若,不禁一呆,奇道:“你,你怎么没事?”
小师妹面无表情,冷冷的道:“可能是你这法器出了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