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能和这样的人搅在一起。”韩漪才进府门便听见韩茂衾在一旁唠叨,“许途之可不是咱们能惹得起的,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爹,我只是临时被拉进去救人的,跟他并不熟”,韩漪不懂父亲为什么谈到许途之色变,只能解释。
“那许途之找什么样的郎中没有?”韩茂衾打量韩漪一眼,男装打扮,怎么看都不是个医术高明的样,“非得你跟着去?”
“爹,我说了,我正好路过”,韩漪跟韩茂衾解释不清,急着回去补觉。
“那他们怎么知道你就是个大夫,你的名声何时这么大了?”
韩漪忘了那日和许途之初见的事父母并不知情,“我背了那么大一个药箱,况且人家也是问过我是不是大夫的,我又不知道找我看病的人就是许途之啊。”
韩父闻言倒有几分可信,“这次就算了,以后安心呆在医馆,别忘了你在你娘牌位前怎么说的。”
尚书对女儿十分疼爱,真父女哪里来的隔夜仇,自韩漪诞下便得外公疼爱,府外的医馆也多亏尚书照拂。
“阿菁,你说爹为什么对我给许途之有这么大反应呢?”长发散落开来如泼墨般,铜镜被打磨得十分光滑,韩漪盯着一旁给自己给自己拆发饰的阿菁问了一句。
“小姐,你一心只管救人习医,那宁远侯出了名的不好惹,听说他们的暗牢里的冤魂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阿菁越说越离谱,像是在讲阴森的鬼故事。
难怪今日那人听了暗牢两个字就一个劲地求饶,但阿菁的话听着确实有点夸张了,“你这都是听谁说的?”
“小姐,你别笑啊,这都是坊间传闻,百姓都是这么传的。”
“我倒不觉得,他真的这么可怕,坊间传闻未必是真。”韩漪坐到床沿上,脱了鞋袜准备睡觉。
“阿菁也不知道,小姐,你还是多个心眼为好。”阿菁掖好韩漪的被子退下了。
许途之和吴胜等了许久终于听到一声马鸣,“大人,属下回来晚了。”
“可有查到什么?”
“不出大人所料,这郑元舒、赵辙一行人和胡使往来,仗着两国刚刚交好,晋内无人识得胡国之物,便将进贡之物在胡用赝品替换,这样虽有进贡物品明细便也查不出,这几人神不知鬼不觉,暗度陈仓已有三年。”
“好你个小子,难怪这几天都没见你,原来是闷声干大事”,吴胜用拳锤了锤陈广的胸口,“大人怎么知道这些贡品有问题呢?”
“你们可还记得那日胡商艾明曾来府上?”
许途之让记忆回到半月前的一个午后:
“贵客今日来不只是为了叙旧这么简单吧?”许途之亲自为二人斟茶。
“早在侯爷攻破胡都谈判时我就明白大人是个聪明人。”艾明是个生意人,圆滑谄媚,“大人在朝中威严,不如我们二人做一桩生意如何?”
“什么生意?”
“就拿大人的杯子来说吧,这样的工艺在胡国寻常百姓家比比皆是,可在你晋朝就得不少功夫才能得到。”
许途之心下称怪,这杯子明明是圣上赏赐都是进贡的,怎么会是百姓家的普通式样,可仍旧不露声色,“工艺之事途之倒是不懂,这杯子难道只是普通工艺吗,还以为淘到什么好东西了。”
“这杯子样式倒是皇室才用的,杯底的标识倒是暴露了”,说罢,将杯子移至许途之面前,“大人不识胡文,杯底这符号在胡文里是仿的意思。”
许途之顺着艾明的手看去,杯底却有一个小小的符号,没想到竟是胡文,“哈哈哈哈原来如此,看来以后还得请艾明兄鉴宝。”
“不过,这和艾明兄的生意有什么关系?”
“距离大人攻进胡都已过去三年,这三年胡国年年上供,可大人想,没人见过胡国的东西,若是你我联手,将供品替换……”
“艾明兄不必说了,这样的生意途之做不来。”
“哈哈哈哈侯爷不用急,有的是时间可以考虑。”
“这艾明也太大胆了吧,还敢拉大人下水。”吴胜仿佛听到了匪夷所思的事。
“那天艾明不是真的想拉我下水,他知道我是什么人。”许途之坐在案前,为自己研好了墨。
“大人的意思是,他早知道罗斯和鸿胪寺的人狼狈为奸,自己没捞到好处来找大人诉状?”吴胜脑子转得飞快,嘴也没落下。
“你还不算太笨。”陈广在旁逗了句嘴。
“我哪回笨过?”吴胜双手抱在胸前,努了努嘴。
“那大人还被人当刀使?”陈广所见一直都是许途之主动的一面,今天的事他觉得许途之不会不知道。
“这是线索,只要对我大晋好的事,我愿做刃”,见许途之着墨二人准备退下,临走时许途之叫住了陈广,“一会儿你将我的奏折连夜呈上去,还有你的那些证据。”
“好大的胆子,郑元舒、赵辙你们就是这样保管朕的东西的?”天子脚下,无人不惧,郑元舒、赵辙二人忙跪下了。
“皇上饶命啊,臣知错了。”
“大理寺卿,这二人就交给你了。”
“臣领命。”
退了朝,众大臣如鱼虾般攒动着脑袋出了太和殿的门,他们即将迈过长长的阶梯。
“许大人请留步,皇上请您到御书房议事。”来的不是旁人,正是皇帝跟前的大红人——高全。
“高公公”,许途之作请,“陛下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这奴才不好说,大人见了皇上自然就知道了。”
御书房不过是皇帝阅奏折的地方,装饰上极像是太极殿,且不说和其他宫一样的琉璃瓦窗,单这柞木门就价值不菲,红木的桌几上摆着东海翡翠所雕的葡萄玉饰,床边烛台上的蜡烛用游船式样的烛具罩住,案上没有水果,桌下倒有一桶,内有冰,冻着些西瓜以解暑热。
皇帝年轻,长许途之两岁,幼时和许途之同在太学。
“微臣参见皇上”,许途之说着便行了大礼。
等许途之拜完皇帝托着许途之的手臂扶起许途之,“途之何必拘礼,今日就你我二人。”
“是。”
“郑赵二人贪供案你立了大功,想要些什么赏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