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要和阿娘一起为大哥准备东西。吃的穿的用的,各自都要带点,当然为了感谢阿幸,给大哥的吃食,也都给他备了一份。
蒸饼、黄糕、豆腐干,还有一人各一只的风干兔腿,这些都是现成的,换句话说也是之前大哥在家时吃过的东西。
阿嫂便又在念叨“无骨鸡爪”的事儿了:“好妹妹,你看能不能想个法子,把这鸡爪给你大哥带点?你想,修河渠的人可是来自大秦各地,咱们不就顺势推销了嘛?”
原来阿嫂真正的想法是这样的。李卉原以为她困于小情小爱,结果还是想的家里头的生意。
“阿嫂也太看得起我了,这点小鸡爪,连安县都没打出名号,敢肖想整个大秦?”
话是实话,但在阿嫂眼中,卉娘的厨艺就是一等一的好,“卉妹年少有为,不过是早晚的事!”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再不表示点,李卉觉得压力更大了,“那要不,我做点卤的鸡爪鸭脚,让阿幸带上?”
既然有汤有水的不好带,那就做点卤货,无论是赶路歇脚还是修渠间隙,都可以当吃零嘴一般,打打牙祭。
阿嫂却揪住她的那声“阿幸”不放:“卉妹,都喊‘阿幸’了啊?”
未等李卉回答,阿嫂又道,“这回他肯帮我们捎带东西,说明他也是个热心快肠的,就跟你一样,两个人嘛,倒也……”
“阿嫂你先啃个爪子吧”,阿嫂嘴里话还没说完,李卉就直接塞了个鸡爪到她手里,然后借口说要去买调料,带上门就离了家。
实际上她又到了食肆中。
她趁着食肆刚开,华灯初上的人流稀疏时刻,就自己琢磨着写了张卤味调料的方子,正准备落了锁去药铺抓药。
因为药食同源,方子里好几味都是药材,药铺里一次性买全了也省得下次再跑。
哪知却有那早到的食客,见她要走,便还以为今晚食肆不营业,然后又瞟了一眼写着广告语的木牌——也没说啊!
食客就是她的衣食父母,见询问的是几个娇俏的小娘子,于是便道:“还请到别处逛逛,今日食肆得晚半个时辰才开门……”
“不用了,我替你去吧,你只管做生意……”公子幸迎面走了过来,摊开手就要接她手里的那块木简。
“那……”那几个小娘子倒是个嘴馋的,见了二人这一幕,便出声询问。
“那……诸位今日要吃点什么?里边请吧。”李卉无奈地笑笑,把方子递给了公子幸,又做了个欢迎的手势,准备为今日的第一桌客人烤肉。
公子幸果然很快便回来。
一左一右提了几包,不等她问便说道:“多买了些,想着日后你可能要一直用。”
那时候他远在泾水,再想帮忙去买,就有心无力了。
李卉自是知道他的用意,道了谢,又问他可曾吃暮食,要不要再吃一点。
可他见进进出出的客人们,哪里还顾得上吃,“不忙,我家里吃了来的。”
说着便又催她赶快上菜,转身又去招呼新来的客人点菜,俨然半个主家的架势。
可他日常穿得又很朴素,便有食客“小二小二”地喊他。
李卉忙得又顾不上辩解,倒是觉得幸好是在长宁街,不然那些好吃嘴们若是知道,是市集守卫给他们端盘子,不得惊掉下巴呀!
倒是有过几位之前小吃摊的熟客,只是他们隔三差五才会来,有时候也不怎么碰得到,所以,公子幸愿意这般,李卉也就随他去了。
卤料买了之后,下一步便是赶紧把卤鸡脚做出来。
阿侪每日下午都把隔天要用的量送来,这回她还额外要了些鸡鸭内脏,还把自家的鸡蛋也拿了十个一并丢在咕嘟冒泡的卤水里,半个时辰后捞出来,等再放凉了些,拿进嘴里一尝,觉得味道还不错。
她便把每样一样拿一个,端去了阿娘的院里。
阿嫂也在这里,自打孕后七个多月,肚子越发便便,行动也多有不便,但她又觉得自己闲呆着也是无聊,于是就时常到阿娘院里来,婆媳俩说说话,吃吃茶,日子也过得更快些。
自然,见李卉端来的又是卤味新吃食,阿嫂便直呼端近些,她要吃。
一连嗦了一个鸭掌,一个鸡架,鸡鸭郡肝各一个,还想再吃一个卤蛋的时候,李卉和阿娘异口同声地拒绝了她:“不行,再好吃也不能多吃,会撑的!”
阿嫂却还是眼馋心也馋,却又觉得肚子突然动了一动,忙出声惊呼道:“哎哟——哎哟——福娃你别踢娘……”
见阿嫂如此这般,李卉连出门雇最快的马车去县里最好的医馆里请郎中的想法都有了,最后却幸好也是虚惊一场,阿娘也连连抚着胸口道:
“要不阿卉还是将你阿爹喊回来吧?要再有什么,家中没个男子,终是不便……”
前世时,李卉办公室有个大她四五岁的姐姐怀孕,因为是高龄产妇,所以也格外紧张。有一天也和阿嫂一般形状,把她吓到都要打120了,可那个姐姐却说,七八月时有胎动才是正常,让她放心。
于是这一世,她也同样让阿娘放心,道小福娃定是还没吃过卤鸡爪,有些兴奋和激动。果然阿嫂便深以为然:“就是就是,福娃你要吃啥,等着为娘喂你哦!”
李卉只得把装卤货的盘子往阿嫂跟前再放近了一点,“阿嫂慢些吃,别噎着。”
李卉觉得阿嫂到了孕中后期,便越来越像个小孩子。
前几日还让她帮着找个书信娘子来,要她口述对方代笔,写一封给大哥的信呢。
如今见她这样的放松,便知应是自己不在家中时,那娘子必定是来过了。
公子幸启程那天,食肆头一次没有营业。
上一个月食肆营业满月时,李卉自己盘过一笔账,见账上刨去每个月的固定房租,再扣掉一定的原材物料的费用,都还有两千一两百钱的规模,她便知道食肆此后只要不遇灾荒年景,便都能有所盈余。
如今她也松弛了些,不会像刚来时那样,一门心思只想赚钱。
现在她能赚钱了,就想着从长计议,慢慢赚,故而这才想着干脆歇上一日。
可这一切在公子幸眼中,却又咂摸出不一样的味道来。
“你是特意为了送我,连生意也不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