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入了暗厂,早已被蛊王制定的规则所同化,一路走来杀人无数,云思浅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会在这个节骨眼上,为一个举足轻重的暗卫求情。
醉翁之意不在酒,心思昭然若揭。
魏陵州上下打量她一番,唇角冷勾,露出森然微笑:“给本王个理由。”
云思浅一怔。
不止是魏陵州疯了,她觉得自己也疯了。
她不知自己在想什么,为何突然出头,也无法看到此刻她这副憔悴的样子多么难看。
魏陵州的笑令她毛骨悚然,可是既然都面对他了,却无法回避。
云思浅硬着头皮道:“但凡违背他人自愿,胁迫对方就范等行为,皆是罪恶,求蛊王宽恕。”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惊叹。
简直不敢相信,这话能从满手血腥的逐林卫指挥使口中说出。
然而更令人窒息的是蛊王的态度。
魏陵州:“好,很好。”随即,话锋一转,他看向一旁的朗缨:“比武大会由你负责,记错一笔,下次就不必来了。”
朗缨笑嘻嘻地接过文书,明知事情出了纰漏,蛊王会杀了她,但她却一点也不慌。
云思浅微斜眼,一目十行,全部入脑。
每年比武大会,西澜三大派集聚一堂,观看三大派的奴隶比武。
这是西澜古老的习俗。每逢入冬,会在神庙前院举办属于奴籍人的比武大会,夺魁者就可以脱离奴籍。
说是奴籍,却也并非普通奴隶,而是必须有固定主人,签过终身卖身契的奴隶。否则,就只能一辈子困苦劳累,食不果腹到死。
到那时候,比武台下将会坐着三大派首领,这三个男人掌握着西澜的权力,分域而治,追随者趋之若鹜,挤破头也想分一杯羹。
而往日比武大会中,三大派首领会将参赛者互换,进行门派交流。
想到这里,云思浅不禁打起寒颤。
魏陵州要将她卖给魇教主风宴臣,估计会利用比武大会的机会,将她送出去。
云思浅认为魏陵州真是煞费苦心,想必风宴臣给的好处不少,不过如今想来,也并非坏事。
她已经安排了天仞宗的眼线调查赋阳令的下落,比武大会时,三大派高手云集,多方势力均会到场,到时候人多眼杂,是个窃取赋阳令的好机会。
云思浅心系赋阳令,关于魏陵州为何突然放她一马,也没有在意。
毕竟他放了她那么多次鸽子,自然知道她会心生不满。
暗卫无法反抗主人,也只有以这种笨拙的方式吸引他的注意了。
又过了三日,魏陵州依旧没有搭理云思浅。
暗厂的事都交给燕东广和朗缨处理,而云思浅接不到任务,完全处于被架空的状态。
当初祁先和段离在的时候,也是这样,难道她要再将燕东广和朗缨支走吗?
夜晚,云思浅在居舍沐浴,忽然寒风呼啸,一颗暗器霹雳弹炸死白烟,“嗖”地一声,穿过窗棂。
她伸出湿漉漉的手,接住暗器。紧接着纵身一跳,随手顺走木架上的亵衣遮羞。
暗器霹雳弹停止了冒烟,她五指收拢,狠狠攥出五个字:【今夜,蛊师殿】
这个暗器再熟悉不过了,这是魏陵州放给她的通讯暗器。
拳头攥碎五个字,云思浅自嘲一笑。
魏陵州拿她当什么了,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每晚只要他召唤,她就要将自己送上他的床,跟妓|女有什么区别。
她都知道,只是一直在忍耐。
但她也是人,总有忍不了的那天。
她心一横,将碎屑丢进焚炉。
对魏陵州的暗器视而不见。
从这天起,云思浅抱病请假,也不接触谁,平时自己关在屋里,夜里偷偷去训练室练刀。
魏陵州一连发过几次的暗器,都被云思浅丢进焚炉。
虽说有伤在身,但她从未抱病这么久,曾经受过很多伤,带病工作家常便饭,她只是不想理他。
这时,居舍外通禀:“指挥使,有人求见。”
一个来送宵夜的,端着一盘猪肉包子,鲜香之气扑鼻,面皮松松软软,还冒着热死。
云思浅接见了此人。
平时暗厂会有补给,尤其是坐到指挥使的位置,大大小小的赏赐不断。
虽然云思浅并不在意这些。
她屋里有许多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供她消遣,无聊时随便砸几个泄愤都没关系。
可是只有云思浅自己知道,这些东西无非是用来麻痹她的,哪日她被魏陵州抓到把柄,她连吃这大包子都是奢侈。
而魏陵州直到现在不愿给她实权,想起祁先曾经为蛊王鞍前马后的身份,还有时刻被蛊王偏心的段离,再看看燕东广和朗缨的待遇,这种区别对待,时常令云思浅惴惴不安。
热腾腾的包子令她胃里流酸水,近日饭吃少了,再加上高强度的练刀,瞬间勾起味蕾,她吞咽口水,抬头,却见到一副陌生的面孔。
但从这人的神情中能看出,此人并非送夜宵这么简单。
人走后,云思浅盯着搁在桌上的那盘肉包,看了半响,随即拿起一个,从中间掰开,全是汤汁鲜嫩的肉馅。
直到掰开最后一个,才发现一张纸条——
这字迹她认识,是她安插在天仞宗的眼线送来的消息,是来告诉她,关于赋阳令藏的地方,就在天仞宗的金库!!
西澜三大派,每个门派都有自己的金库,兵器库,藏书库。
金库里面是门派积蓄,只有宗主和亲信才能打开。
如果赋阳令被藏在天仞宗金库,就算比武大会万人空巷,也定是有重兵把守,想混进去偷东西,哪有那么容易。
云思浅将纸条清理好,塞进中衣里,离开居舍,带着罡敖刀,准备去训练室练刀。
谁知她刚离开训练室,周遭忽然窜出野猴扑向她!
每一只都眼眸血红,野性十足。
不知是否太晚了,还是练刀的时辰太久,脑子里晕乎乎的,混沌中她感觉自己正在被追赶,可是浑身血液都凝固的,脚下发麻,跑都跑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