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男人揽过她,将她身体一带,两个人便躲到墙下茂密的蔷薇花藤下。
黑得不怎么看得见彼此眼睛里的神色,腰身被男人的大手掌住不放,她讶异又赧然地仰了仰下巴,然后唇瓣被另一股绵软抵住。
来不及听见陡然加快的心跳,男人已经将她唇抵开,浅浅地尝了下。
腰身还抵在一块儿,但两个脑袋很快已经分开来。
“就送到这儿吧,当心喂蚊子了。”
两下平复完冲动的心绪导致的喘息,敬渝拢了拢舒纯熙耳边的发丝,拉着她从花荫里走出来。
在路口分开仿佛又有点不舍,他牵着她的手没放,面不改色地说:
“要不然,我送你回去吧?”
“嗯?”
舒纯熙笑了,好奇地仰头看他,嘀咕了一句,
“那我们到底是谁送谁?”
敬渝也轻笑一声不语,只是跟她往回走。
到了大概一半的地方,身旁的人主动停下脚步,然后点了点他的胳膊,示意她松手。
“好了,我们就在这里分开吧,我回家,你也回去吧……”
“嗯,那你先走,我看着你。”
“好老土的套路呀!”
吃吃地笑了几声,女人伸手打他一下,轻拍在胸膛上面,要收回来却没那么轻松,因为一只遒劲有力的大掌将她手给拢住了。
敬渝在月光下温柔地凝视着她,语调缓慢,但显然也是不舍地在同她做后面的报备:
“下周三国政院有例会,我会提前一天去北省。等我回来的时候,舒家的事情差不多也该了了……到时候,我就来提亲?”
舒纯熙眨了眨眼,有点不好意思地“嗯”了一声。
“新娘子想要什么样的婚礼,穿什么样的婚纱,提前想想?还有什么其他的要求,都记下来告诉准新郎官,嗯?”
他浅笑着,仿佛黑暗里也能看见她面上浮起的薄红,伸手抚了抚她的左脸,最后说:
“记得涂药。伯父那边你别担心,我明天会跟他认真谈一谈的,好吗?”
“好。”
“那,记得要想我?”
“……嗯。”
舒纯熙垂着头,想了想,还是凑上前抱了一下他,说:
“我很开心。”
他们终于要结婚了。
敬渝的心被拽了一下,软得不成样子,低头亲她的发顶。
“我也很开心……谢谢你,纯熙。”
这一次,舒纯熙好像有一点点懂,他要谢谢自己什么了。
也是隔了好久,她才懂一点竹子的心呢。
她挪动了一下脑袋,拥得更贴紧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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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三,国政院例会达成重审舒家一事的决议。
周五,众议院、国政院两司会审舒家一案,会议持续了整整两个小时,洁白的大礼堂内众人虽神色各异,但俨然鸦雀无声,等待着最终结果的宣读。
众议院秘书长按下代表身份的印章,文件一式两份,飞速传阅出众议院的大礼堂,飞向不远处的一家酒店,亦飞向全国各地。
散场后,三三两两结伴而行,一阶一阶走下光滑锃亮的白色大理石台阶的过程,总算窃窃私语开来。
“我记得,那个、敬家……不是一向不参与党争的么?”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议员眯了眯眼睛,想起方才会上站起来高谈阔论的其中几个人,脑海里的思绪繁杂冗长,最后,总算找到了它的落脚点。
也就将后头的人给揪出来了。
“他们敬家人不总是要搞什么中立的吗?今天这是什么意思,变天了啊?”
老议员的声音颤颤巍巍,在半空中绕啊绕,最终疑惑地看了一眼自己身旁的另一位中年议员。
方才会上,他可是看得明明白白,舒家人既然下了狱,那就是犯了实打实的事,不可能平得了。
如今要硬想平反翻案,那相应的,不管是真是假,总是要换人来承担这一场彻头彻尾的闹剧的。
而这次被拉下来的,就是仇正省的好亲家。
仇正省何其人也?下一届总统的有力候选人之一,风头正盛,如今被活生生地剪掉了一边翅膀,他能一点都不记恨?
敬家人替舒家出手开罪了仇正省,那就是站了队,选择拥护其他人做下一任的总统。
在心中将这桩自己如今已经看不懂的事情咀嚼了好一遍,老议员摇摇头,只道自己过了秋分也就退休了,确实犯不着管这些事情了。
“老先生,这您就不知道了吧,那舒家,如今是敬家家主的岳家,这两家早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奥,那倒不奇怪了。”
苍老的声音应了一句,又啧了一声,叹了一句:
“我老啦,看不明白咯……再也看不明白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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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百米之外,国宾会馆的一间私密屋子里,祝郧阳听着众议院传来的闭院钟声,一声一声敲在他单薄的脊柱上,仿佛要将他的身子骨都给敲碎了。
“谋划了八九年,好不容易把舒家给拉下野,结果不到一届的时间,人家不仅翻盘回来了,还一脚步入国政中枢……到头来,还真是白忙活一场啊。”
坐在沙发上垂着头的男人噗笑一声,一个多余的眼神也没给站在窗边的祝郧阳,伸手捂住脸,狠狠地抹了一把,拔高音量吼了一句:
“现在舒家人一个没少就算了,敬家也站在他们那边,所以反倒是我给他们作了嫁衣裳了?!”
“事到如今,也不是没有补救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