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宋氏和王越溪从王家村回来,刚回了家安顿好,宋氏就迫不及待地去了王月英家。走之前张文清还没有把手帕绣好,他回家这两天心里总是挂念着,怕自己两天不在,错过了他们俩的好事。
刚进了门,王月英正好迎面走了过来。
“姐夫,你来了。怎么今天就回来了,走之前月溪姐不是说要住好一阵子吗?”
“是,刚回来。我娘家那边也没啥事,住两天就回来了。”
宋氏看着她拿着斧头和锯子:“你这是要砍树啊?”
“也不算”
王月英想了想:“我娘要我把门前这片树林修整一下,我寻思着把乱枝砍一砍。”
“哦,这样啊。”
王月英想他来肯定是找张文清,他走了文清这两天都没人说话,他来的可真及时,不然张文清就要跟着她去砍树枝,门前这片树林又陡又乱,稍微不注意就在身上刮一道口子,她还真不太想让他陪着,正好他来了,能让张文清老实的待在屋里。
“姐夫,是来找文清吧,他在屋里,我帮你喊他出来。”
“不用叫他出来,我进去找他玩。”
宋氏对她摆摆手:“你去吧去吧,不用管我。”
“那好,姐夫,我就先走了。”
王月英迈步往外走,刚要出门,宋氏喊住了她。
“月英妹子,你腰上挂的那手帕挺好看的,谁送的啊?”
见宋氏一脸笑意,又不是单纯的笑意。她不解他为什么笑,但还是给他展开了手帕,让他看了一眼。
“是挺好看的,文清给绣的。”
话音刚落,就看到张文清从屋里走了出来,站在堂屋门前,看着她俩。宋氏也注意到了张文清的到来,有了主要的当事人,他就放过了王月英。
“你去干活吧,我和文清在屋里说说话。”
“好。”王月英冲张文清笑了一下,才拿着东西出了门。
宋氏满面笑容的走过去,拉着他的手,两个人到了堂屋,坐了下来。
“你怎么看起来没那么开心啊,那手帕不是送出去了,她收了手帕,不就是知道了你的心意,你二人心意相通,在床上不知道有多快活。”
“可怜我怀着孕,远在娘家,都为你挂怀,生怕这次又出了什么差错,好不容易回趟娘家,待了两天,就为你们俩赶了回来。”
“你怎么还是不开心?难道我说错了?”
宋氏是看王月英把手帕系在腰间,又亲口说是张文清绣的,觉得二人一定是成了。才对张文清调侃了几句。可张文清的脸色却随着他的话,愈发的阴沉,最后竟露出了难过之色。
“你这是怎么了?”
宋氏把凳子搬的离他更近一些。
“她收了你的手帕,知晓了你的心意,你该开心才对。怎么会这么难过呢?”
“你这样,让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拒绝了你,不喜欢你呢?”
宋氏不提还好,一提起手帕,提起不喜欢。张文清的泪珠就滚落了下来。她要是喜欢自己,就不会拿钱把手帕买下来。她要是喜欢自己,就不会第一时间认为那是自己给别人绣的。
越听宋氏讲话,他就越伤心。宋氏远在娘家都挂念着他,这般帮他,又这般挂念他,他却是连续两次都没有什么进展。他觉得自己对不住宋氏这般的关心。
给宋氏倒了碗水,做了一个手势,让他稍微等一下。张文清去了东屋,从木盒子里取出王月英放进去的五十文,拿到外面,放到了桌子上。
宋氏看着他从屋里取了什么东西,放到桌子上一看是铜板,宋氏数了数,桌子上的铜板是五十文。
他不知道张文清把五十文放到自己面前是什么意思。疑惑的问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文清指了指门外,又指了指腰间,最后又指了指桌子上的铜板。
看宋氏还是迷茫的看着他,张文清知道他还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于是又去了一趟东屋,那了一块手帕大小的布,挂在自己腰间,指了指这块布,又指了指桌子上的铜板。
他把布往腰间挂这一举动,让宋氏明白过来了。
“你的意思是月英妹子腰上那条手帕,值五十文?”
张文清摇摇头,把手帕放到桌子上,刚要继续给他指,宋氏明白了过来。
“等等,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那条手帕是月英花五十文买的?”
张文清点了点头。宋氏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月英妹子怎么能,怎么能拿钱去买呢?
他明明走之前,特意找了个时间。和月英妹子说了,这男子送女子手帕,说明这个男子喜欢这个女子。宋氏还记得,当时自己只是说了前半句,王月英就主动接上了后半句。给他的感觉就是她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能、怎么能不喜欢还收了人的手帕,还拿钱去羞辱人呢?
宋氏细细回想,王月英那日除了主动接上他的话,还莫名其妙的对他说了一堆话,什么恋爱脑,什么教育,还有什么要费些心思。他当时只想着和她说明了送手帕的意义,免得张文清绣好了手帕,送出去时闹出了乌龙。可现在想来,那日的话,她到底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可不好说啊。
要是听得懂,拿钱买手帕,就是羞辱人;要是没听懂,拿钱买手帕,这是个什么意思啊?宋氏也想不明白,可面前的人明显是被月英妹子伤了心,泪水在眼眶里忍着不敢落。
“哎呀,这事怪我,是我忘记和月英妹子说了。我那几天着急着回娘家,事情多就给忙忘了。”
张文清疑惑的看着他,明显是不相信,宋氏走之前明明和他说,他已经把送手帕的意思告诉王月英了,只等着他绣好送给她,就知道她的心意了。现在这样说,明明是知道王月英不喜欢他,安慰他罢了。
见他不相信,宋氏继续说:“我是怕你灰心,绣了不敢送,才和你提前说了。本来和你说了之后,我是要告诉她的。可走的时候,你月溪姐催的急,我就给忘了。”
“你想想她怎么会不喜欢你呢?只不过她是个榆木脑袋,没有人提醒是不会开窍的。”
宋氏不知道自己哪句话劝到点上了,张文清看起来没有那么伤心了。
“这回出错都怪我,是我不好。”张文清连忙摇头,宋氏处处帮他,没有不好。
“送手帕这事既然不成,不如这样,姐夫再给你想一招?”
张文清经过这两次,其实已经知道王月英不喜欢他了,本不想再去验证,可宋氏满脸期待的看着他,想着他那么帮自己,张文清点了点头,同意了他的建议。其实无论是什么招数,他都觉得对王月英没有效果,反正结果都一样,就当是看在宋氏好心帮自己的份上,他再走一遍被讨厌的过程罢了。
见他点头同意,宋氏拉着他回了一趟自己家,从家里拿了些东西,两个人又回了王月英家。
宋氏想王月英没准是不喜欢张文清这张脸,虽然他也不知道王月英喜欢什么样的男子,但经常见王月英进城去,说不定是被城里的男子迷了眼,才会不喜欢张文清。他虽然也不知道城里的男子们是什么模样,但经常听公爹和几个叔叔闲聊,说城里的男子们不用干活,只用梳妆打扮,讨好自己的妻主就行了。
想来这也是公爹想让王子期嫁给宋宴的原因,只要宋宴高中,王子期就能过上这样的生活。可宋宴这个人,他再清楚不过了,一个自负记仇又不肯吃半点苦的人,虽然她样貌好,又是个读书人,但绝对不是个能够托付终生的好妻主。
虽然不知道城里的人梳妆打扮起来是个什么样,但他在宋家村和王家村见过那么多男子,甚至还在王月英她们俩成亲的时候,给她们俩化过妆,宋氏自信,自己今天给张文清化的妆,一定会让王月英喜欢。
张文清看着他的化妆用品,心里其实挺忐忑的,这些东西成亲那天他见过,也用过,他感觉用这些东西画出来的不会好看。但架不住宋氏一腔热血,更何况宋氏说王月英不喜欢他,就是在他这张脸上,只要他化了妆,王月英一定会喜欢。
一想到王月英会喜欢,张文清把那些担忧抛在了脑后,允许了宋氏在他脸上涂涂抹抹。
在他们化妆期间,王月英也回了几趟家,但每次进门张文清都转过身去,而宋氏就一个劲的拦着她,不让她过去看。王月英想这可能是他们两个人的秘密,虽然挺好奇的,但还是选择了尊重他们俩,每次回来都尽量不往他们那边看。
画好之后,宋氏想着要把时间留给他们两个人,收拾了东西,他对张文清说化的很好看,让他在屋里等一会儿,等王月英进来了,给她一个惊喜。随后拿着东西出了门,特意找到王月英,告诉她家里有惊喜,让她早点回家。做完这些,宋氏就回了家,想着她们俩等会儿会发生什么,宋氏回家路上都是带着笑脸。
王月英被宋氏的惊喜钓起了兴趣,家里的惊喜还能有谁,只能是张文清了。她猜测这个惊喜和那会张文清转过身不让她看有关系。
王月英听完宋氏的话,就想往家去,可宋氏还没走出视野,自己就回去了,显得自己太着急了。为了不表现的自己很急迫,王月英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像没有听见一样,继续把树林的乱枝锯下来。可她手上虽然还在干着活,眼睛却一直往宋氏离开的地方看,等到彻底看不见宋氏的身影了,她丢下了手里的活,立刻回了家。
“文清,我回来了。”王月英一进门没看到张文清的身影,连喊三声都不见张文清出来,最后还是小白摇着尾巴,欢快的带她往东屋里去。
王月英一想,张文清不出来也对,宋氏都特意和她说了是惊喜,当然要她自己去找更有趣。
她怀着激动的心情,猜测会是什么样的惊喜,需要藏到屋子里,难道他,他没有穿,她不敢往下想,可又控制不住脑海里的浮现往日的画面。她一边这么想,一边走进了东屋里。
她一进来就看到张文清背对着她站着,衣服还是那件衣服,发型也还是那个发型。宋氏所说的惊喜,她已经不用猜了,绝对是张文清的脸。虽然这个惊喜不在她的预期之内,但也是花了心思。
王月英拍了拍他的肩膀。“文清,姐夫不是说你要给我惊喜吗?我准备好了,你转过来吧。”
“妻主,你要不然还是回去干活吧,姐夫和你说笑呢,没有惊喜。”
张文清在宋氏走后,自己照了照镜子,宋氏把他夸的如天仙,可他自己看完后,觉得并不是那么回事。心中忐忑,不敢面对王月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