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雅一直跟着林仪君后头,直到她回了后堂起居处洗漱,她再次不确定地站在脸盆架旁,问她:“林大人,所以我是能留在县衙做事了吗?”
林仪君抄水洗脸:“嗯……顾主簿不是答应给你安排事了吗?”
“跟他们一样?”
“谁们?”
“那些穿着官差服的。”
“差不多吧。”林仪君拿起布擦脸。
“那我今天晚上也能留在县衙吗?我睡哪儿呢?和他们一样吗?”
“那怎么能一样,他们是男人,你是小姑娘。”
林仪君顺手将棉布搭在架子上:“你什么都没带,就这么来了,今晚就住我房里吧,明天回去收拾衣服再过来。”
“我收拾完衣服真的还能过来吗?”傅雅仿佛不自信般,跟在林仪君身后追问,“你明天会不会改变主意?我明天来也会有跟他们一样的官差服吗?”
林仪君在桌旁顿足,抬手停在她头顶比划:“整个衙门也找不出几件完好的役服,你这么小的自然更是没有。”
“我……”
“嘘。”林仪君道,“去擦把脸,我把榻收拾一下,今晚你睡榻上。”
傅雅用她的帕子胡乱擦了一把,就跟着进了卧房,林仪君正在将榻上堆的乱七八糟的书摆到一边。
傅雅立即过去帮忙,但又忍不住问:“这些是什么书?”
林仪君看她一眼,见她盯着书页满眼好奇。
她问:“想认字吗?”
傅雅不假思索:“想。”
林仪君讶异。
傅雅搬着书小心放到地上:“只要能帮到林大人,我什么本事都要学。”
林仪君笑了声:“好啊。”
书很快搬开,角落里摆着一架精巧弩机,傅雅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没有擅自去拿。
“林大人,这个是什么?”
林仪君拿起摆弄,简单解释了番。
傅雅立即道:“那这个比弹弓好,更容易杀人。”
林仪君饶有兴趣:“你要杀谁?”
“所有的坏人。”
“有志气。”林仪君笑,“不过坏人是杀不完的,有些也罪不至死,何况杀坏人的前提是保证自己的安全,明白吗?”
“罪不至死是什么?”
“是依据律法审罪量刑,不能一做坏事就要被杀。”
“为什么不能呢?坏人为什么不能杀?”
林仪君将榻上掸了掸,从柜子里抱了床厚被来:“你睡这个冬被,晚上还是有些凉的,小孩子别冻着了。”
“林大人,你还没有说。”傅雅眼神即倔强又天真。
林仪君将弩机放好,转身躺到床上:“把灯吹了,边睡边说。”
傅雅抿了抿唇,乖乖照做。
灯一灭,屋内就暗了下来,窗外没有月光,便是伸手不见五指。
傅雅摸索着回到榻上,刚坐下就听林仪君问:“小偷是不是坏人?”
“是。”
“那你偷过东西吗?”
黑暗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