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招厨娘,谷宏毛遂自荐了自家媳妇,说她手艺好,人又勤快,林仪君自然没什么不同意的。
“说好了说好了,明日一早就过来。”他嘿嘿笑,“多谢大人通融。”
“明日一早?那今日晚饭……”
“顾主簿已经做好了,我们等大人回来开饭呢。”
林仪君赞道:“不愧是可靠的顾主簿。”
不过林仪君没和他们一起,她钻进典吏廨所,整理从严家得到的信息,手下人将晚饭送来。
她听到动静,头也不抬:“先放着。”
托盘放到她跟前,她余光注意到一双又黑又小的手。
“怎么是你啊?怎么进来的?”林仪君抬头,饶有兴趣地问。
傅雅黑黑的眸在烛光下发亮:“我怎么说他们都不让我进来……是顾大人看见了,才让我进来的。”
“何时来的?来做什么?”
“林大人,我说了要给你当牛做马,知道县衙在招人,我就来了,你收了我吧,我给你做事,什么都可以做。”
林仪君道:“你姐姐的案子还没结,要报恩你不必急于一时,何况我也不必你报恩。”
“但你给我家修了屋顶和院墙,这是恩情,我一定要还。”她眼神倔强坚定,“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林仪君顿笔,仔细瞧她,她今年十三,因长期吃不饱饭,倒像八九岁大,小小一个,面黄肌瘦。
“县衙里人手不足,一个人顶几个人用,力气活多,可能没什么需要你做的,你回去陪你娘就行。”
“我不!”
她抬高声音,眼周弥漫微红:“我说了我什么都能做,我不会的可以学,别看我年纪小,我力气可不小!我打弹弓也很准,可以帮你打人,杀人也行!”
“我一县之官,无缘无故杀人做什么,岂非草菅人命?”林仪君轻笑了声,“不过说实在的,你娘眼看不见,你当真不留在家里?”
“我娘也让我来的,她说我们没什么可以报答你的,如果我能跟在你身边做事,是我这辈子的福气。”
林仪君不语,不过她倒不打算拒绝。
一方面,这孩子无论天赋还是心性,的确算是可造之材。
另一方面,留她在县衙,林仪君也能以此付她月钱,让她贴补家用。
“行吧。”她点头,“你去跟顾主簿说一声,给你登册。”
“他不在。”
“不在?”林仪君一怔,想起回衙后的确没见到顾牧,“不是他让你进来的吗?他去哪了?”
“他说林大人一定同意我留下,让我在这里等,他自己回家去了。”
回家?
顾牧住在茶花巷,一开始搬进县衙就的确不像长住,不过他这段时日都没走,她倒把这事忘了。
林仪君挑眉,心道县衙天天公务繁忙,从早到晚无休,顾牧不会生出请辞之心吧。
毕竟又忙公务又做饭又算账,近乎是压榨了,是个人都难坚持。
何况期间,他又生病又受伤的……
林仪君念头转完,竟有些心虚:“你去找个衙役进来,我问个话。”
这是傅雅接到的第一个吩咐,高兴地转头就跑着去了,为表现一番,效率也极高,没多久就拽着杜胜的袖子进来。
杜胜到门口还在骂骂咧咧:“放放……放了!……都到了,快别扯了!”
傅雅这才松手,噔噔率先跑进来:“大人,事办好了。”
杜胜一边进来一边抱怨:“大人,这小丫头冒冒失失,把我袖子都要扯烂了。”
林仪君顾不得这些,问:“说正事,顾主簿回家做什么去了?怎么没跟我说?”
杜胜愣了下,表情讶异:“……难道不是因为大人去找严大公子久久未归,所以顾主簿生气才回家去的吗?”
林仪君挑眉:“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杜胜却反问:“大人走前是不是说了,一个时辰便回?”
“……”
“顾主簿等大人久不归,自然生气啊,男人嘛,遇见这种事……”
“你不想干了?”
杜胜忙笑:“当然,以上都是我猜的,不过顾主簿的确没说为什么走,咱也不知道啊。”
“你不是很会猜吗?怎么不继续猜了?”
“……”杜胜噎住。
林仪君手指轻敲:“那他带走什么了?”
“那可不得了……衣裳铺盖都带走了。”杜胜一脸惋惜遗憾,边说边叹气摇头,“只怕不回来了。”
林仪君微俯身,朝他轻声细语:“……那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县衙失去顾牧还能转吗?你现在就去找他,他不回来你也不用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