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前不久啊。”
“还知道什么?”
“比如?”
“比如他什么时候学的为什么会跳为什么还要瞒着我……”
“你不知道?”赵迟来诧异道,“你妈以前可是牌坊街最漂亮的街花,莉莉周舞厅一姐!毫不客气的说,花城所有街溜子看见她都得叫一声大姐的程度。你爸把这样的人物追成了你妈,不得往死里下苦功夫啊?”
张鑫显然从来没有听说过类似的故事,五官聚在一起每一个都在说胡扯!
“不信你去问你妈。”
赵迟来才懒得跟他解释,忙着去找得胜回来的张叔要喜钱。
张鑫纠结到了第二天,还是没想明白。
被赵迟来怂恿两句,下晚自修就想去警局找他爸。
分开之前,赵迟来习惯性往回看了一眼,很快定在原地。
她看见两个花臂黄毛,掐了嘴里的烟朝张鑫走过去。自从上次道观回来,她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这种情况了。
想了想,她拉起文思泉快步往回跑。
一直跑到张鑫家找到章阿兰,把刚才的事和她说了。
“你是说,张鑫又和那群黄毛走了?”她钩鞋的针立时停下,一脸不可置信。
“也不是……他主动走的,我看他们箍着他脖子,挣脱不掉……对吧思泉。”她怕章阿兰一时冲动又做出伤张鑫心的事,试图挽回。
但没用。
章阿兰还是起身就走。
经过外面的杂货间顺手抄起两瓶二锅头,快步走出院门。
“兰姨!兰姨!你冷静点……”
两人阻止不及,文思泉有点慌了:“慢慢,咱们要不要跟上去看看?我怕出事。”
莉莉周歌舞厅门口。
张鑫再次试图从肩上的胳膊下挣脱出来,但转身另一人已经挡在身前。
“之前的事就当你说的是真的,那消失这么久是事实吧,总得给彪哥敬杯酒赔个不是?”花臂递过来一根烟。
张鑫没接:“戒了,下次吧,时候不早我还得给我爸送东西……”
另一个不满打断:“你什么意思张鑫?彪哥请你那是看得起你,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啊?咱……”
话没说完,被沉冷的女声打断。
“敬酒也好罚酒也罢,我替他吃!”
几人循声转头。
阴暗的巷口走出来一个穿着拖鞋的女人,她头发蓬乱还穿着睡衣,似乎刚从被窝里出来。
“你……”花臂啧了一声,有点头痛,“大姐你谁啊?”
“……”张鑫抠了抠额角。
“我是他妈。”章阿兰用瓶子指着他,不躲不闪。
剩下的事情赵迟来没有当场见到。
她和文思泉在门口远远徘徊了大概五分钟,实在忍不住去找张鑫她爸时,母子俩从门口出来了。
送他们的依旧是那两个花臂黄毛,但这次毕恭毕敬,张口闭口“姐慢走”“姐以后常来”。
完全和进去前两幅面孔。
后来她听张鑫说起那天在包厢里发生的事。
说章阿兰原来和歌舞厅的老板彪哥是老相识,当然这是彪哥单方面的说法,章阿兰根本不认。
当天她提进去的两瓶二锅头,有一瓶当场就吹了,一滴不剩。
“那另一瓶呢?”她问。
“这个问题……彪哥也问了。”他语气有点怪异,隐约带着几分恐惧,几分不解,又似乎还有其他东西。
“所以那瓶谁喝了?”
“她当场敲了,然后拉着我的手用瓶嘴指着他们,说谁想尝给谁。”
张鑫说完很快回到了手里的单词本上。
他看起来很平静,实际上藏在书页后面的指节控制不住在发抖。他说的都是实话,只是还有一句没说——
回到家里没多久章阿兰就哭了,蹲在洗手间的墙角哭得泣不成声。
他没有问为什么,只是在第二天早上四点就去了图书馆。
一直坚持到高考结束。
赵迟来了解他,平时没事的时候比谁都爱嚷嚷,真有事的时候反而会一句话不说。
就像现在。
但她并没有追问什么。
谁都有不愿意和人分享的小秘密,她作为朋友,可以在他需要的时候两肋插刀,也可以在他不需要的时候三缄其口。
至于其他……
她摸了摸兜,掏出五十块钱。
这是运动会那天张鑫他爸给她的喜钱,她想了想,决定请他看上次没看成的正版电影。
最近的一家电影院在城南新街,就在百货大楼里面,学校后门出来步行不到十分钟。
下午放学她去了一趟,在前段时间上映的新片里挑选片刻,指了指正中间的《甲方乙方》。
“你好,我要两张这个,晚上九点半那场。”
“一张三十块,两张六十。”
“啊?不是二十五吗?”
“一直是这个价啊。”
“哦……好吧,那我想想。”
她有点纠结,不太舍得再贴上十块。
但走了没两步,还是认命转回来。
“给我来两张吧。”
难得进电影院一趟,赵迟来拿着票飞快往回奔。
原本在座位上背单词的张鑫已经不在了,她问文思泉:“三金呢?”
她也一脸茫然:“吃饭去了吧。”
于是她又等了等。
但一直到晚自习过半,张鑫还是没有回来。
眼看就要到放映时间,赵迟来等不下去,干脆邀请文思泉一起去。
“我晚上有其他计划呢慢慢,要不等周末吧。”她以为还没买票。
赵迟来掏到一半的手又放回去。
“好,好吧……下次再去。”
两张票,她一个人难不成真看一张扔一张?
请别人吧,她又舍不得。想了想,她收拾东西往外走。“那我自己去了,晚上就不和你一起回了。”
“啊?你真去啊?”
她当然不是真去。
电影院门口总有要看这场的人,她吃点亏,便宜出给别人也好过白给吧!
“你好,你要看九点半的《甲方乙方》吗?我票买多了……”
“太晚了要等好久。”
“不用了谢谢。”
“多少一张?”
并不是很顺利。
一开始是有人嫌离放映时间太久,等时间过了又担心她是骗子,或者趁机压价。她又不愿意贱卖,最多只肯便宜两块,来来回回问了好些人票都还在手里。
眼看时间将要接近九点十五,她抓了抓脑袋,终于还是决定再退一步。
“五块也不是……算了!十块!不能再低了,再来一个就算强买强卖我也得出掉!”
但这个价真有人要她又觉得血亏,想到之前看盗版的事,觉得找一休哥弥补遗憾也不是不行。
“不好意思,我不出了。”
她转头离开。
没想到刚走没两步,身后就有人主动搭话。
“你那两张票我要了,原价。”
赵迟来大喜,却见只来了一个人。
还是个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