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言不语的时候,神态尤显清冷,那股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便萦绕其身,浓重而不可窥探。
苏甜卿没有插入这两人对话的心思。她虽然有意站队江湾,但是也不是全然无脑支持。苏甜卿就想从这里看看,江湾会怎么应付程幼她们的刁难。
她既然来蹚豪门这浑水了,是傻白甜的话,可活不久。
所以她抱着作壁上观、吃瓜看热闹的心态在一旁观戏。
程幼还以为江湾已经被唬得说不出一个字了,心中一喜,打算乘胜追击之际,面前的女人终于慢腾腾开了口。
江湾似答非答地“哦”了一声,眼皮掀起来觑她:“看来我还在你们之间,还算出名。只是,这位小姐,我好像从来没听谢薄嘴里,有提过你呢。”
“所以,敢问,”迎上程幼的视线,江湾眸光笑意渐绽,“尊姓大名?”
程幼脸色一僵。
这话的意思再分明不过。合着她叉腰在这里阴阳怪气,讽刺江湾就只是一条谢薄挥之即来、招之即去的狗,结果人家说无论是自己,还是谢薄,根本都没把她放在眼里,最后眨着眸子无辜地表示,你是谁。
苏甜卿乐了,戏比想象中精彩,她竖耳朵听得津津有味。
程幼心中冷笑,偏也面上不显。她脸色只僵硬了一瞬,就恢复了原样,下颌微微抬起:“我的名字是程幼,和谢总……算是旧识。”
“啊。”江湾啊了啊,点头,又摇头,“没听过。”
“我和谢总的关系,还轮不到无关紧要的人置喙,何况一位没有定夺凭空冒出的谢太太。”
程幼聚了聚瞳孔,敏锐地捕捉到,江湾的手指上,是空无一物的。谢薄,居然没有给江湾买戒指?
这个发现几乎让她感觉胜券在握,程幼低眸,平复到那副悠然自得的状态:“谢总身价过亿,不至于连给谢太太买戒指的钱都出不起吧?”
“到底是买不起,还是根本没有,买的必要?”
江湾回视她,语气淡然:“程小姐听没听过一个事?”
“什么?”
“身上一直穿金戴银的,容易折寿。谢薄和我都很惜命,平日不怎么带。”江湾摊手,露出一脸的无辜纯真,“倒是程小姐,脖子上一个金锁手上一个镯子的,被有心人盯上,就要注意了。”
程幼脸黑成了锅底,旁边喝着酒的苏甜卿,差点就没憋住笑,喷出来了。
程幼极其不屑,稳住一口气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眼底的趾高气扬隐隐泄出,她勾着唇道:“江小姐,刚才的事,你说也对吧?
身为一只野猫,却不安分守己,妄想夺个不属于自己的位置。现在落了个这样的下场,要我说,就是活该。”
“……”江湾视线方寸不让地紧贴着她,忽地笑了,“程小姐与其操心人家的猫,不如关心一下自己吧。”
她话有所指:“猫换得再多,位置也只会属于猫,毕竟它会争会抢。而一些只想着讨舌根之快的人,恐怕这辈子,也只有瞻仰那猫儿的份。”
江湾话说得够明白了。程幼再对她怎么做,即便谢太太不是江湾了,也不会轮到程幼。
果不其然,程幼顷刻耷拉下表情来,眉眼里明晃晃闪过一抹冷意。只是来不及再回怼什么,有一个高大的身影已经踩着灯光到了身前。
是游忱和宋谈格几人。
他们也正是另外一拨被江湾察觉到的视线起点。
—
“这么热闹?聊什么?”
游忱先笑眯眯开了口。他们知道谢薄和程幼的真实关系,因此对程幼的态度吊儿郎当,无所谓极了。
定睛一看,他甚至都不是朝的程幼方向说的话。
程幼咬唇,自知待不下去了,只冷睨江湾一眼,掉头踩高跟鞋愤愤离去。
“你们来晚了,好看的都没了。”苏甜卿盯着程幼气焰飞扬的背影,口吻可惜地回了句。
“你和程幼又有矛盾了?”
“不会是把你和哪个前男友的恋情曝光了吧?”
他们看似是在和苏甜卿聊天,实际上,探究的目光都明里暗里,落到了旁边的江湾身上。
米白色的挂脖衬衣,半露出纤直好看的肩线。有几缕流瀑的墨发垂在身前,更为漂亮明艳。荷叶边的垒叠设计,装饰在肩膀、胸口,瞧着清透又优雅。
裙子高腰,极致的黑衬得那双腿雪白细腻,光打下来,如月身皎净的水中影。
明明没有刻意打扮得一副价格不菲的奢侈样,却仍然显得清纯脱俗,贵不可言。
许是那张脸实在美得不可方物,也许是气质使然,她光是站在那,就足够引人瞩目。
“这位,就是谢太太吧?江湾,江小姐?”
其实他们几个私下里早就从谢薄那里,互相八卦到不少江湾的消息,只是现在还要装出不知情的状态。
不过,这也是他们第一次真正和江湾会面搭话。
江湾见话题转移到自己这边,也礼貌颔首回答:“你们好。请问怎么称呼……”
情难自制的宋谈格率先嬉皮笑脸地说:“嫂子好,我叫宋谈格,喊名字就好。我们几个都是和谢薄在留学的时候认识的。”
听到“留学”二字,江湾心头微微一动。她抬睫望过去,游忱几个人也分别作了介绍。
看他们一副不像有恶意,并且带着几分爽朗与热情的模样,江湾略一沉吟,有个念头悄无声息地,在大脑里扎了根。
或许,可以通过他们,去了解谢薄这八年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