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城市的过年最不缺的就是热闹,市政中央依旧灯火通明,各家各户亮灯通宵,江滨的烟火接连不断,璀璨而绚烂,路边的小吃摊依旧不休地做着各自的生意,国泰民安。
而就在这副热闹且温馨的氛围下,各户除了回老家过年,总有那么一两栋孤独的楼层。
它们没有炽热的灯火,只有一两只小窗内,散发出隐隐的暖黄。
房子里并没有找到人。
业迟甚至连三楼客房都翻了个遍,还是没能找到。
这大过年的,自己一个没人陪伴还喝醉酒发烧的人,他真的无法想象裴星离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紧急之下,他只能匆忙跑上顶楼的天台,边跑边给裴星野打电话。
“你哥呢?”
他的声音很冷,如月下冰霜,把电话那头的裴星野都吓了跳。
“呃……看他的情况,估计在屋里某处躲着呢,你找找看吧。”
没等业迟再度开口,裴星野立马掐断电话,紧接着小心翼翼地抬起脑袋,对上他母亲略显担忧的目光。
以前怎么没发现,母亲这么清楚大哥的爱好呢?
业迟看着逐渐熄灭的手机,刚想爆粗,鼻尖飘过一缕熟悉的花香。
随后,花香变得越发浓郁,不是纯梨花,而是梨花的淡香,配上清雅的绿植,微苦,酒精的强烈,刺激,闻着令人极易激起□□,却又觉得清冷。
一种除去酒精后和他身体一样病病弱弱的信息素。
业迟这才松了口气,顺着这股隐约而熟悉的花香慢慢下楼,左拐,最终在二楼主卧对面,在转弯的地方,找到了一扇小门。
越来越浓郁的信息素如藤蔓般缠绕,不过相比于被标记者,他拥有着比裴星离更加强烈的占有欲,所有并不会感到排斥。
他早已掐碎本能与他性别融合。
从他与他相遇的那一刻起,信息素排斥便不复存在。
裴星离上了锁,业迟只能无奈跑下楼从工具箱里翻出几根铁线,灵活打绕成结。
这些事情在他曾经当卧底的时候没少做,开锁是基本功,为了能看到更多资料,送出去更多的情报,他们日夜处于一个高度紧张的精神状态下,生怕某一步走错,将永远不得重见天日。
这间房子估计平日里很少有人进,锁还很新,业迟轻而易举就把它拧开了。
推开结实的木门,浓郁的信息素扑拥而来,霸道又凶狠,宛如刚被放出狱的野兽,张牙舞爪,四处乱窜。
业迟扫了眼四周,发现这个房间和其他别的布置都不一样。
暖黄的星星小灯悬挂在半高的墙壁上,窗帘开了条缝隙,银白的月光倾斜在铺满木纹砖的白色毛绒的毛毯上。
床相对着的,是一个小型木质衣柜,也是浅色系,衣柜旁边是书桌,上面摆满了各种学习书籍,以及书柜顶端垂落的发光星星小夜灯。
床边摆着一张木色小方桌,而此刻的方桌上,正摆着一瓶白色的药丸,以及药丸旁边半杯没来得及喝完的酒。
业迟感到隐隐不妙,顺着信息素的方向,终于在另一边床底边找到裴星离的影子。
这个温馨而小的房间里,除了门口空出一大片纹砖,床下铺着雪白又毛绒干净的地毯,摆设更是打扫得一尘不染,蹲下细闻,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薰衣草洗衣粉味。
裴星离就蜷缩在墙壁与木床之间的一小块地上,褪去了平日革履的职业衬衫,换上平凡圆领白色体恤和短裤。
室内暖气不是很足,他的眉头轻轻皱着,双手搭在脸旁。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发冷。
一股酸涩涌上喉咙,时隔多年,业迟仿佛回到了十六年前,他将裴星离从狼堆里叼回家,这个八岁的小男孩连着几日因为惊吓过度而高烧不断,只能日日夜夜蜷缩在床边地板的角落上。
业迟试着好几次抱他上床,不过只要是他清醒的情况下,都会反复的,习惯性地爬下床,睡在冰冷的地板上,睡在拥挤的床边底下 。
或许,空间越窄小,会让他更有安全感的缘故吧。
业迟看了一下安眠药的剩余,排除他吞药自杀的可能后,走到床边,动作很轻地,将他从地上捞抱起身。
不得不说,这人真的很轻,也很瘦,发育不良倒不至于,顶多就算日后形成,不按时吃饭或者不吃饭,过度用脑或长期处于焦虑烦躁紧张,造的。
“安眠药配酒,你命也是真够硬的。”业迟用鼻尖蹭了蹭怀里人的脸颊,“头发也不知道擦干。”
话虽无奈温柔,声音却沙哑得厉害。
他把他抱回主卧大床上,盖好厚被打开暖气,就这么傻乎乎地蹲在地上盯着他的侧颜看。
暖黄的夜灯总是显得他很温柔,明明极度缺乏安全感,却偏要装出一副万能的人设。
业迟摸了摸他的脑袋,“小骗子。”
忽然的,又爬上床,将他整个人圈在怀里抱着,眼眶发热,滚烫的泪水滑落枕席。
他哭着,哑声开口,如同玫瑰尖锐扎在心底,窒息美丽:“阿离……”
“我爱你啊……”